整个云秦帝国,整个大莽王朝,除了那些对修行之事没有丝毫了解的寻常百姓,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林夕会死。
尤其是像许箴言这样的,林夕的敌人们,都肯定林夕会死在这坠星陵城下。
然而胥秋白死了。
这名碧落陵经历战阵最多的将领,强大的修行者,此刻尸体在水中漂浮,他的肌肤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很快变得苍白,就像是一片已经开始腐烂的荷叶。
林夕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垂下了手中深红色的巨弓。
这是一柄可以和许多青鸾兵殿的顶级魂兵长弓媲美的强弓,虽外表并不惊人,但十分实用,消耗的魂力并不算多,射出的箭矢威力却很惊人。但最为重要的是,这是胥秋白自己的弓。
用胥秋白自己的弓杀死胥秋白,这更让人快意。
所以他放下手中的这张弓时,只觉得很温暖,很平静,很满足,很放松。
“他是你从碧落陵带出来的为数极少的部下之一,想必他和鬼军师一样,对于你而言也会有些重要吧?不知道他的死去,会不会也让你感觉到一些愤怒或是悲伤?”
林夕在心中,对着闻人苍月轻声说了这一句。
然后他便更加的平静和放松,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收回了背上的剑鞘,将脚边已经金光消隐,但看上去只是有些萎靡无力,却没有受什么伤的幼小云秦凤凰捧起,放入自己怀中,然后转身。
城楼上,暮山紫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呻吟,松开了双手。
先前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
高亚楠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金色鼓槌,她走到了城楼边上,秀美的裙边在空中飘动,她平时是个很不喜欢和人争,也很傲气坚强的女生,然而此刻,看着放松的转过身来,看着平静和高兴的林夕,她的眼中却是也已经布满了泪水。
不只是因为这激动人心而最终尘埃落定的一战,还因为那些在碧落陵中逝去,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她和林夕面前的朋友。
“大将军你果然说得不错,我们云秦因青鸾学院而立国,我们云秦的立国之本,依旧在青鸾学院…青鸾学院,果然强大。”距离高亚楠不远处的一段城墙上,那名先前始终跟随着顾云静的蒙面冷峻将领,轻声感慨和赞叹,“这一战,果然皆是奇迹,尽是完美。”
整座城池随着林夕的转身而安静。
随后,整个城池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明媚的日光下,所有云秦军人的脸上,似乎都在发着光。
……
……
就在坠星湖的对岸,南陵行省几乎已经被大莽军队彻底控制的半个行省之中,某个镇区,已经被大莽军队占据成了军部和粮草、军械储区。
就在镇中的某个大宅之中,已经建立了一个整个千霞边关和整个南陵行省的沙盘。
此刻大莽原先七大将领之一的申屠念正站在这个沙盘之前。
在大莽王朝,就如湛台是皇姓一样,“申屠”也是唯有炼狱山掌教一脉才能用的姓氏,是最早建立炼狱山的人的子孙后代。
拥有申屠血脉的申屠念,是组成炼狱山最核心势力的人,所以即便是身为大莽七军统帅之一,他也并不穿帅甲,而只是穿着炼狱山长老的黑红色神官袍。
他有一张威严的国字脸,年龄在他的脸上也是谜题,而此刻他被竖领的神官袍遮掩小半的面目,却是极其的阴沉,两条浓眉紧紧的锁结在一起。
他面前的沙盘之中,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布满了无数线条。
就在今日,无数的云秦小股部队,在这半个南陵行省之中快速的穿插,袭扰。战斗的数量之多,甚至让许多军队的统帅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应对。
申屠念知道这是龙蛇大军的顾云静最擅长的战法。
在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今日胥秋白和林夕这一战吸引过去之时,大莽军队却是在暗中进行着几处重要的突袭,然而很显然顾云静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并已经先行了进攻。
面对无数小股部队混乱到了极点的袭扰,所有的将领都会很不习惯,最好的办法便是按兵不动,然而申屠念十分清楚,顾云静和龙蛇边关那些将领,最擅长的并不是保证这无数股小股部队大部分能够安全撤离,他们最擅长的,是在混乱之中,将许多小股部队凝成一股,骤然发动一次会战。
所以此刻他虽然还不知坠星陵城下决斗的结果,但他总觉得今日双方军队的绞杀,大有不妙。
就在他在这个沙盘前苦苦思索,想要从那些纷乱的小股部队的袭扰和穿插之中理清些头绪,判断出对方的一些攻击重点时,陡然之间,他听到镇区之中的许多大莽军士发出了一声惊呼。
申屠念的神袍下涌出些炽烈的气流,就好像没有脚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飘了出去。
只在仰头间,他就看到西侧远处的天空,有一股浓烟,天空的云彩都被火光染得变了颜色。
“黄皮沟大草料场!”他瞬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