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门棂上。一个呵欠打过,他伸伸懒腰,掩卷正准备洗漱,“笃笃”声传来,有人在敲门。
“马统领,等你多时了。”傅寻瑜说道,“门闩未插,推开便是。”
门应声而开,伴着一阵穿堂凉风,满身寒气的马光宁入内掩门,讶道:“你知道是我?”
傅寻瑜淡笑道:“我自然知道。”并问,“马统领怎么找到这里的?”
马光宁轻咳一声,道:“自然能找到。”言下之意,两人各退一步,互相一问都不必回答,算是扯平。
坐定之后,傅寻瑜道:“马统领,你有心事,但说无妨。此间只有你我,不必多虑。”
马光宁轻叹数声,将右掌按在桌面上,思忖良久,方道:“傅先生既然猜得到我来,必也猜到了我想说什么。”说着,抬起头面带哀愁道,“先生知道,我不顾生死来到范河城,只为了救我兄长一命。但直到今日我才发现,要害我二哥性命的,不在你赵营,而在......而在我二哥自己。”
傅寻瑜微微点头道:“马统领继续说。”
这时候,马光宁又敛声不语了,厢房内顿时陷入静寂,惟有房外草丛石堆中的虫鸣微响。过了好一会儿,他始才接着道:“不瞒先生,我二哥他跟我说了个大秘密,与、与我大哥之死有关......”
傅寻瑜闻言,想起那时在密林中李万庆的言语,心头一动。
马光宁说着忽而哽咽起来,泫然道:“我大哥、大哥他是被、被马守应和我二哥合力谋害的!”说完,眼角泪落。
傅寻瑜努力压制住自己震惊的心情,问一声:“你二哥?”李万庆曾说过关于“马守应谋害马光玉”的流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时傅寻瑜虽未全信,但也持保留态度。谁想马光宁此一言更加石破天惊,马光春弑兄之举确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马光宁哭着说道:“二哥说,那时候回营正蓬勃壮大,但大哥的举止却愈发乖张暴戾,他也是在悲痛中忍下决心,终与马守应相合,毒杀了大哥。说到底是为回营的前途好,但良心上一直难以释怀,多年来煎熬痛苦,度日如年。”
傅寻瑜倒吸一口凉气道:“当年你可觉察到了什么异样?”
马光宁答道:“二哥有意隐藏我自不知,但大哥那里却有亲身体会。”进而道,“我大哥本性纯良仁厚,仗义疏财,故而起事之初,人心颇聚,发展也足称迅猛。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脾性却暴躁起来,且越往后越发严重。我虽小,犹记得营中几名宿老都因在军议上与他有所分歧而被他当场诛杀,随身服侍的亲兵奴仆也有被他突然暴怒鞭挞折磨致死者。因此,人心慢慢散了,随后回营接连遭遇了几场重大失利,损兵折将。现在想来,或许都与我大哥心绪不稳有干系。”
“只凭这般,你二哥就要杀了他?”傅寻瑜问道。
马光宁摇头回道:“恐怕不是。确切情况我亦不甚明了,但记得貌似在河南时,某次二哥执勤回来,大哥就忽将他召去。我其时在侧,但被赶出了营帐,在帐外便听大哥边骂边用马鞭抽打二哥,光景甚长,恐怕前前后后持续有一个时辰.......”惋叹一声,“到后来,马守应闯入营帐,为二哥求情,二哥才算得救......”
“再打下去必然性命难保。”傅寻瑜瞠目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下如此狠手,你大哥所为何事?”
“不清楚,二哥从未与我提过。”
傅寻瑜叹息道:“我看,再过不久,你大哥便死了。”
马光宁凄惨道:“不错。约莫一个月后,我大哥便暴毙而亡。我大哥死前猜忌心甚重,除了我与二哥及嫂子吕氏,无人能近其身三步内。那时仵作验看过,只说是中风而亡,旁人自无多疑。我也信了这话许多年,没成想,监牢中,二哥亲口承认,当时是他下的毒,乃足量砒‘霜,毒死五头牛都不成问题。”话到此间,哭声更切。
傅寻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以,在监牢内,你二哥将这些都说给了你,自觉愧对你大哥,求死心切下,才让灌三儿把他扼死,好还了这笔帐,一了百了?”
马光宁边抹泪边道:“我当时怒火攻心,怒他害了大哥,也怒他瞒我这么多年,那时真盼他立刻死了才好。只是等出了石门,还是忍不下心来......他若死了,我......”
傅寻瑜嗟然道:“不想在你兄弟身上,还有这等事。”
马光宁道:“我现在心慌意乱,无计可施就怕我二哥想不开真铁了心要寻死。我看先生足智多谋,也不愿见我二哥白白折了性命,是以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只要救我二哥一命,我马光宁愿从此为赵营当牛做马!”言罢,起身就要下拜。
傅寻瑜赶忙将他扶住,劝道:“何须行此大礼,折煞在下!”然而后续忖度有顷,肃声问道,“你二哥害了你大哥,你就当真能容下他?”
马光宁听罢,垂泪良久,乃道:“我就两个哥哥,现在已经没了大哥,所想无关其他,只是留下二哥便好。至于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也好,各寻去路也罢,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