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公子来自剑山,是剑山剑士。”
李扶摇没有反驳。
杨青龙露出笑意,“那公子可曾见过柳依白柳先生,现如今柳先生是否安好?”
李扶摇握酒的手一紧,脑海里走马观花将柳依白之前闲聊说过的话都想了一遍,才有些失神的轻声道:“原来柳师叔的江湖便是这一个。”
李扶摇摇头,“见过,只不过现如今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青龙面露遗憾之色,“柳先生是我大余江湖这数百年中天资最高,成就最高的剑客,就此离世,实在是让人叹惋。”
李扶摇轻声道:“实际上想用死得其所的,可到底是不是死得其所还得柳师叔自己来说,我就不胡乱开口了。”
杨青龙还想再说些什么,神色忽然凝重,“公子见谅,若是不想被牵连进来,多费些时间,现如今还请离远一些,不然被牵连进来,杨青龙心里不安。”
李扶摇喝了一口酒,“无妨。”
杨青龙蓦然一笑,“也好,让公子看看拙劣剑招也好,当日面对公子,连剑都未能拔出,才真是觉得遗憾。”
李扶摇不言不语,只是一口饮尽壶中酒。
——
白枝跟着蓝泽踏水过江,来到岸边,遥遥看着远处大船,神情复杂。
蓝泽扯了扯白枝的衣袖,劝道:“小姐,快走吧,莫要辜负杨青龙的这番心思。”
白枝眉头皱得极紧,这位问剑宗的剑胚思虑复杂,一时间竟然并未迈腿。
蓝泽已经生出了要将白枝打晕扛走的心思了。
白枝忽然转过头看向蓝泽,喊了一声姑姑。
蓝泽一怔,看到白枝眼里有些泪光。
蓝泽心一软,小声道:“小姐,生离也好,死别也罢,都是需要一一经历的东西,现如今这种局面下,留下来其实并没有好处的。”
白枝出乎意料的平静道:“姑姑,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师父便说过,若是这辈子只想做一个剑客,那便不用想太多,人心如何,世道如何都不必关注,一心练剑便是,可若是想要做问剑宗的宗主,便要去看人心,看人行事,真是很难的一件事。可仅仅是这样也不算是多大回事,见人也不能表露出真心思,师父说的养士种类繁多,可没说过需要以真心待人的,对痴剑老爷爷是这样,对杨叔叔是这样,对姑姑也是这样,可白枝真的不想这样。”
蓝泽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一宗之主,便应当如此,姑姑不怪你。”
白枝带着哭腔说道:“可是白枝不愿意为了一个宗主的位置便这样对你们,以往是要去学,是为了师父,可痴剑老爷爷为我死了,杨叔叔也要死了,我不想杨叔叔死啊。”
蓝泽于心难忍,但仍旧是牵着白枝往前走。
白枝走了几步,努力挣脱蓝泽的手,希冀的说道:“姑姑,咱们去求那个人救救杨叔叔怎么样?”
蓝泽皱着眉头,“小姐什么身份,怎么能够去求别人?”
白枝狠下心说道:“我不管,我不能让杨叔叔死,痴剑老爷爷已经死了,不能让杨叔叔也死了。”
说完这句话的白枝转头往江岸边跑去,全然不理会蓝泽。
蓝泽轻轻摇头,并未太过失落,问剑宗需要一个明智的宗主,虽然要薄情寡义,实际上在她看来也是迫于世势,可她也说不上如何赞同。
反倒是白枝现如今这样子,虽说不太适合成为下一任宗主,但在蓝泽眼里,要比之前都可爱的多,也更愿意豁出命去护着。
蓝泽呵呵一笑,赶上白枝脚步,带着她要重回大船。
现如今,这位剑仙子也就顾不得之前老宗主下的严令了。
——
船头那边,杨青龙遇上了一众藏剑门高手,一言不发便拔剑相向,这位剑道大家虽说受了重伤,但仍旧是一位剑道大家,不管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这些藏剑门高手,仍有余力。
船头的其他武夫早就散开,许多人已经回到各自房间,不想参与这藏剑门和问剑宗两方的事端,只有极少部分人才在远处看着这场厮杀,今日渡船上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值得让人回味良久,不管是之前的剑胚出剑,还是之后的青衫少年立于水面观战,亦或是最后的王柏和李古两人比剑,都不是一件小事,至于现如今杨青龙这位名头仅次于王柏的剑客出手和藏剑门生死相向,便更是切切实实的生死相搏,虽说比起来两位剑道大家的生死一战观赏程度要差出不少,但实际上船头现如今躺着的一众藏剑门人的尸体,也足以让人真实感受到江湖的残酷的。
李扶摇离得不远,便尤其显眼,只不过并未任何一位藏剑门高手想着要来招惹这位青衫少年,毕竟之前这位少年光是那一手立于江面的身手便足以让人忌惮不已。
李扶摇转头去看远处那条渡船上立着的灰衣中年男人,那位剑道高到天际的王柏,这边船头一战,不管如何,最后都还需要他来收尾,到时候强弩之末的杨青龙怎么都是个死,这一点没有什么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