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礼并不太意外。从当初薛宇派人去金三角丛林杀陆山民,他就想到过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无法预知未来,而是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无法改变。
所以当他接到陆山民电话的时候,他立马赶了过来。他想奋力一搏试着去改变,尽管他知道或许依然只是徒劳。他也要尽力去改变。
薛猛并不是鲁莽之辈,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没一个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知道薛礼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薛凉之死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从小父母早逝,是二叔把他抚养成人。他和薛凉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每一次薛凉犯错都是他替他扛,每一次薛凉被欺负都是他去保护,他已经习惯了保护这个弟弟。每一次被二叔罚跪薛凉都陪着他一起跪,每一次练功受伤都是薛凉替他敷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弟弟给他的亲情温暖。现在一切都没了,每当他想起薛凉惨死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
他是武道中人,一心追求武道极致,对家族荣誉和兴衰本就没有其他人那么看重,除了陆山民到江州之后他参与了薛家的安保工作,之前几乎不参加薛家事务。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富贵荣华家族利益并不见得比他的武道突破更重要,更加无法和杀死薛凉的仇恨相比拟。
薛礼好歹是他的三叔,他当然不会杀他,但一个从商几十年,武功几乎全部荒废的薛礼哪里挡得住他。
薛猛的大手一把抓住薛礼手腕,稍稍一用力,薛礼就横移出去四五步。
薛礼再次上前,双手狠狠的抓住薛猛粗大的手臂。
薛猛手臂肌肉威震,薛礼虎口一麻,双手被崩开,再次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礼这次没有徒劳的站起来,指着薛猛破口大骂,“薛家覆灭,就毁于你手,薛猛,你是薛家的罪人”!
薛猛充耳不闻,双目冷冷的看着海东青。霸道的说道:“你是想先死,还是想看着我一刀刀割下他的肉之后再死”!
陆山民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在来的路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并不确定薛礼是否会来,当薛礼出现的时候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现在他又从希望再次堕入绝望。他知道盛天或许正在赶来,洪成武和冷海也在赶来,警察也在赶来。但薛猛铁了心要杀两人,这些人即便现在同时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甚至希望盛天和冷海他们不要来了,来了也是徒增牺牲。
陆山民躺在地上,仰着头,感激的望着海东青,这个曾经拿脚踩在他脸上,曾经几次打得他吐血的女人今天本可以不来,来了之后也本可以独自逃离,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和他一起死。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好好的骂她几句,为什么脾气就这么倔,他想跟她讲讲林大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弯弯腰,低低头。但是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已经说不出这么多话。
海东青回头低头看了眼陆山民,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真的笑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山民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听出一股淡淡的悲鸣,仿佛是送葬的哀乐。薛猛已经破罐子破摔,警察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现在终于深刻明白了大黑头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死了,他将变得疯狂,变得无所顾忌,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野兽,哪怕前方是陷阱,哪怕明知是死,也在所不惜’。薛猛现在就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四周风声骤起,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海东青嘴角的鲜血加速往下滴。陆山民知道,她这是要拼死最后一击。
薛猛冷冷一笑,“看来你选择先死”!
“谁死还不一定”!一声雄壮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听到声音,陆山民彻底冰冷的心燃起熊熊烈火,来的路上他除了给薛礼打了电话之外,还给祁汉发了条信息。他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薛礼来了,祁汉这个国际通缉犯也敢大胆的进入江州城。
紧接着,他听到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奔跑声,就像是一个巨人大踏步踏在大地上,本已险些昏厥的他,差点被这震动声震得晕了过去。
薛猛身躯一震,他刚才就感知到在远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只是黄九斤没在江州,他完全没往还会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赶来救陆山民方面去想,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陆山民身边除了黄九斤再无这样的高手。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只闻其声,不知道来者是谁。
但不管是谁,哪怕是黄九斤亲自赶来,也救不了陆山民。
薛猛大喝一声,骤然出拳。
海东青双掌齐出,每一掌都夹杂着呼呼风啸,瞬间打出三掌。
薛猛拳劲一往无前破开海东青三掌,一拳打在海东青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应声而响。
海东青蹭蹭后退数步,血气翻涌涌入喉咙。海东青将这口即将喷出的鲜血生生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口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