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断去,尚有命否?”
白重楼面无表情,看着远方那位保持掷剑姿态的黑袍男人。
风雷鼓荡。
细雪一剑撞击在“雪白鳞甲”之上。
鳞甲震颤,嗡然大响。
宁奕的那一剑,跨越数里,溅起大雪雪潮,本该斩断“吴道子”身上的“白蛇”,但可惜终究是慢了一丝。
那片悬浮在白重楼面前的“白麟”,被细雪凿中,发出细密而又连绵的碎裂声音。
“咔嚓”一声,彻底碎开!
大雪纷飞。
朱雀长鸣。
宁奕收回细雪,缓慢在雪尘之中,摇摇晃晃站起身子。
黑槿惘然的抬起头来。
穹顶之上,似乎有一道极光垂落,笼罩大地。
白郡主踩在古庙的庙顶,她的身旁,四面八方,一道又一道光芒冲霄而起,掀起巨浪,庙宇坍塌,古寺破败,但仍然有无数赤红色的光柱逆着大雪掠起,与天心垂落的光华对应相合。
一线圆潮扩散开来——
黑槿把目光投向远方,断壁残垣的尽头。
她的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宁奕说得没错,这里埋着一座古老的阵法。
往生之地,埋藏着“生与死”的大秘密,这里一直被东妖域握在手中,即便是灞都城,也无权入内。
如今白重楼将“往生之地”开启。
白郡主微抬素手,那片被细雪砸得险些破碎,只剩下一半的鳞甲,此刻迅速缩小,回到她的袖内。
白重楼站在最高处,缓缓道:“这里是父皇炼化的古代禁地。”
说话之时,她看起来神情平静,但实际上,一只手紧紧握着斩龙铡,久久没有斩下第二刀……若是离得仔细,目力好一些,便可以看清楚,白重楼攥拢斩龙台的五根手指,在不断的颤抖。
催动一次斩龙台,所需要的妖力,有些离谱。
但斩了这颗头颅,很值。
白重楼望向宁奕。
雪尘散去,她等待着一张愤怒扭曲的面容。
宁奕攥着细雪,一言不发,十指紧握,袖袍鼓荡,袍下的肌肤,青筋鼓荡。
白重楼有些失望。
她在宁奕的脸上,竟然没有看到太多的“愤怒”。
是因为她不了解宁奕。
像宁奕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把“痛苦”,“愤怒”,“怨恨”这样的情绪,直接写在脸上,他更像是雪原里的孤狼,风雪苦痛加身,隐忍的记下每一笔账。
宁奕越是平静,说明他越是“愤怒”。
白重楼木然道:“看来他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死了也就是死了。”
宁奕没有搭话。
白重楼笑了笑,继续问道:“如果我杀死大隋那边的裴灵素,不知道你现在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宁奕瞬间动了。
他脚底的那座小山,炸开一道蛛网。
一道黑色长虹拔地而起。
宁奕以肩头金刚体魄,以摧枯拉朽之势,撞碎一路上的宝器,瞬间来到了白重楼的头顶面前,单手攥着“细雪”,发丝在风雪之中飞掠,遮住了大半的面颊,只露出一双幽幽阴森的眼眸。
“轰!”
剑气劈斩。
白重楼收回“斩龙台”,脚尖点地,向后掠去。
庞大的剑气将古庙摧毁。
两人一前一后,宁奕不断以“砸剑”劈砍,白重楼神情阴沉,不断弹指,以宝器作为牺牲代价,去消耗这个男人身上犹如大海一般的魁梧劲气。
此地不是封禁星辉么?
为何这人身上还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白重楼面无表情,不断后退,身旁传来了一声戾鸣——
朱雀长啸一声。
它胸膛高高鼓起,猛地喷出一大口赤红色的虚炎,犹如炮弹一般,卷起风雪,一路上焚化虚空——
宁奕的身形“嗖”的消失。
白重楼抬起双手,从小洞天中拽出两把短刀,交叉砍过,一团赤红色的虚炎被十字切斩而开,向着她的两边溅射开来,炽热高温映照得她白袍如鲜血般殷红。
白重楼眯起双眼,双手翻了一个刀花,双手按住两把短刀刀柄,向着腰间空空荡荡的两侧缓慢推下。
小洞天的虚空涟漪在刀尖落下的位置泛起,双手按下,两把短刀就此插入虚无之中。
宁奕的身形向着那座坍塌的古庙掠去。
白重楼轻笑一声,道:“死都死了,何必再见?”
她攥拢五根手指,隔着数里,如拽银线,那条白蛇被直接拽的跨越虚空,将一整具尸身都拖曳而来。
白重楼轻轻在蛇头上叩击一二。
那条白蛇,向着一旁翘起的断墙上攀爬,最终吊着尸体,随风摇曳。
“此地的‘倒吊人’,便是如此炼制。”白重楼拍了拍手,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