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声音很轻,“小净莲,何必如此?”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怜悯。
也没有同情。
但是也没有嘲讽,戏谑。
山顶上的一切,任谁来看,都是一场荒诞的戏剧,闹剧。
那个瘦弱的,温和的青衫少年,此刻却像是一个历经风霜的,活了百年的老人,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古井不波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死去的人。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
宋伊人在最后一刻,拦在了宁奕的背后,准备替他挡下这一记杖杀。
这一灾。
最后朱砂替他抗了。
猩红的禅杖,饱饮着朱血,地藏菩萨的业力,沾染着死去亡魂的怨念,贯穿了红甲小姑娘的胸膛,朱砂那张惨白的面孔,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煞气,她蹙起好看的眉头,闷闷的抱紧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宋伊人怔住了。
他傻傻的看着那根猩红禅杖,自己的身体也被凿穿了,只不过朱砂的格挡,让禅杖挪移了一个位置……偏离了自己的心脏,但却将小丫头挑地双脚离开地面,只剩下脚尖艰难踮着。
宋伊人的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一口气幽幽的吐了出来。
朱砂的双手很用力。
她说话的声音更用力,但仍然显得虚弱。
“公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喊宋伊人公子了。
她卖力的笑了起来,但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是您的长生锁啊……”
宋伊人搂着那个气若游丝的娇小身躯,用力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肉身的痛苦在这一刻已经可以忽略,诛心的剧痛,让他的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人拿手掌狠狠捏住!
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在肌肤表面荡漾而出。
这些年,两位涅槃在宋伊人身体上所注入的心血,打造的这副金刚肉身,在此刻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对抗着地藏的业力!
他的头颅低了下来,但音量却提高了。
还是那句。
“……为什么?”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手持禅杖,而且并没有拔杖意思的云雀,闻言后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他挑了挑眉,目光先是扫过宋伊人,朱砂,然后扫过宁奕,裴灵素。
云雀无视了被废除修为,簸坐在地,满脸震惊的金易。
山顶上很安静。
思绪也很流畅。
对自己存在威胁的四个人……现在都已经失去战力了啊。
少年木然道:“我不想现在杀你的,你如果不挡,她可以不用死。”
这一杖,是用来击杀宁奕的。
有些可惜。
一位星君的牺牲,所营造出
的爆炸,才有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被人一命换一命的挡住了。
只不过……如今不重要了。
云雀瞥了一眼宁奕。
什么大隋年轻第一人,也不过如此。
他掌心抵着禅杖,更加往前的推进了三分。
宋伊人面色苍白,再度闷哼一声,怀中的那个女孩儿,却是连一声闷哼也没有了。
云雀最终掌心发力,震出一串风雷,大愿禅杖彻底贯穿两人身躯,掠出浮屠山顶,沾染着佛血和浅淡的风雷,悬在浮屠石窟的诸山之上。
披着袈裟的少年,满眼风霜,颇有些萧索,只不过他凝望着满山的云海,还有云海下的众生,最终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角微笑。
“邵云走了,宋雀走了……”
他感慨道:“虚云也死了。”
少年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真是个好日子啊。”
云雀站在山顶,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捻了一抹木恒“自爆”后的衣衫碎片,放在指尖揉搓成虚无的灰烬,喃喃道:“可惜见证这一幕的人并不多……”
他看着宋伊人,面无表情道:“你爹在临走前答应邵云,要来见证灵山点燃愿火的盛景,今儿没来,真是可惜呢。”
云雀摊开双臂。
寂静的浮屠古窟,在此刻不再寂静。
数万尊石雕,佛陀,菩萨,罗汉,在这一刻都震颤起来,整座浩大的石窟,灵山积攒百年的愿力,在这一刻都“攒动”起来,山下汹涌澎湃的呼喊声音,以及古城四处冲天而起的烟火喧嚣,都随着云雀的抬臂而升起。
少年凝视着山下的人间。
他轻声道:“小宁先生,我要谢谢你,把云雀从小巽寺带出来。”
宁奕护着怀中昏睡的丫头。
他的胸膛,有一枚方寸大小的物事不断跳动,尝试挣脱衣襟。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有今天。”
少年又露出了之前那般温和的笑容:“以云雀的力量,想要翻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