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先前魔宗想要和萧衍会面,但他派出的部众被你师兄所阻。”
这名男子看着林意,目光温和的说道:“按理而言,我在南天院荒园之中费尽心力布置的那个法阵,原本是要困住他,然而从一开始,他就不在那荒园之内。不过若是他真在那荒园之内,想必他也早就能够破开那个阵,只可惜这场赌局,似乎一开始只有我认真。无论是我师尊,还是你师尊何修行,以及你的这名师兄,他们其实都不在意这个赌局。”
林意震惊的看着他,对方竟然是沈约的那名真传弟子,世上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沈约的这名真传弟子去了哪里,然而谁又能想到,对方竟然是在这样的真正与世隔绝的雪峰之中。
“不要太过在意这些。”
这名男子温和的笑了笑,道:“我并不觉得出身和师承比一个人的本身更为重要。”
林意很赞同这句话,但他依旧止不住的生出更多的震惊和疑惑,“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灵荒的真正秘密,为什么你一直长留此处?”
这名男子看了林意一眼。
这一眼之中的意味便是一言难尽。
“我师尊是很温和的那种修行者,他总是想用最温和的手段来改变世间,在他看来,当时让萧衍登上皇位,便是最温和的选择,可以少死很多人,可以很快的让局势稳定,可以避免无数人流离失所,让无数会饿死的人吃饱饭。但你师尊不同,你师尊对管理这个世间没有兴趣,他只是单纯的从自己喜好的出发,他不喜欢有些人,便会和那些人为敌,他不会去考虑这种喜欢和厌恶导致的后果,如果要杀一个人,会导致千万人死去,但他觉得有杀死那个人的理由,他也会去做,这便导致我师尊和你师尊有着最根本的分歧。”
这名男子沉静的慢慢说道:“我曾经无比崇拜我师尊,因为我觉得我师尊是很少有的那种明明已经强大到可以由自己的喜恶行事,明明已经可以彻底脱离世俗,但还会做出牺牲,还会考虑世间万民的那种修行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觉得他一直都是那种心济天下,很无私的存在。直到如今,我并无资格评断他的功过,但有时我会想,除了天地间的自然法则之外,像他这样强大的存在,他的意愿,也像是除了天地间自然的法则之外,再强加给世间所有人的法则。”
“他的想法,使得他必须插手很多的事情。”
这名男子有些感叹道:“他下着一盘无比巨大的棋,想让世间所有的王朝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去走,他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如此一来,现在的魔宗的做法,便反而显得和他有些类似。”
林意眉梢微挑,他心中极为震动,只是和这名男子所说的一样,他自觉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评判沈约的功过。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他几乎以一人之力压制了何修行和整个剑阁,形成了今日的南朝,与此同时,他自然想要北魏和南朝在某种温和的方式下合二为一,如此一来,南北便不再有连年的战乱。他还认为将来的大患来自于边地,吐谷浑,党项,以及更远的西域诸国,对于中原王朝依旧是强大的威胁,所以我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行走于这一带。”他看着林意,微笑道:“阿柴谆在吐谷浑有着今日的地位,便因为我。”
林意有些无言,他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
之前他便觉得魔宗似乎无处不在,此时听对方所言,南天三圣之中的沈约,似乎在很多年前开始便已经无处不在,而且他比起魔宗的那些手段而言,更加显得无形无相,不为人察觉。
“魔宗的强大,和他也有些关系。”
然而这名男子接下来的一句,却让林意的呼吸骤然停顿,“他早就注意到了魔宗的存在,他密切的关注了魔宗许久,最终觉得以魔宗的性情,魔宗便会是他用温和的手段促进南北合流的重要一环。魔宗有野心,而且绝对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意愿,屈从在北魏皇帝之下。”
林意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男子,他心中有种荒谬的感觉。
“我知道你觉得很荒谬。”这名男子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说你是和何修行的性情比较相像,像你这样的人,若是极为厌恶魔宗,想要做的,自然便是一剑将他杀了,绝对不会想着将他变成一颗重要的棋子,甚至花费心力,加速他的成长。”
“这很危险,有句老话便叫做养虎为患。”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若是沈约依旧年轻力壮,而且他的修为境界,是魔宗绝对不可能追赶,那他这样的做法恐怕还无危险可言,只是他已经年迈,哪怕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他也已经只能顾及何修行和你所说的我的那名师兄。”
“每个人都不可能尽在掌握,不可能算无遗策。”
这名男子苦笑起来,道:“在我师尊的计算里,或许他还能够活很多年,而且在他看来,还有我…他觉得即便他不亲自出手,有我便能克制将来的魔宗。”
林意看着这名男子,道:“然后便真的出了意外?”
“他的修行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