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后来幽帝那些部众的后人是何种不同的想法,对于当年那些无比忠诚于幽帝的部众而言,归葬幽帝的棺椁只有在幽帝复生时才能被开启。
所以所有归葬幽帝尸身和法器的棺椁都不容许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开启,除非这人是重生的幽帝。
这口黑棺亦不例外。
它的棺盖和棺身之间有着一条明显的缝隙,看似只要克服棺盖的重量,便可以随时将它掀开。
然而在魔宗的感知里,这口铁棺和它引落的星辰元气,和地底涌入的火煞之气形成了极为微妙的平衡,而且在可以遮掩他感知的铁棺内里完成了某种转化。
任何一丝的外力破解,甚至于棺椁内里那种散发着荒古气息的东西自身的元气波动,都随时可以破坏这种平衡。
这口铁棺镇压的火脉并一定是这个大阵的阵枢,但很有可能是可以彻底引爆这个法阵的爆点,到时最坏的可能,不只是这两座巍峨的海底尖塔会崩解,可能整个地底|火脉就会像一座火山彻底爆发。
即便是他全盛时,也未必能够从这样的威能之中顺利逃脱,更不用说现在。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一定是适可而止,从长计议。
无论是这里的布置还是那口铁棺之中的气息都太过凶险,一定值得发现此处的人去花费更多时间慢慢研究和破解。
但魔宗不这么想。
他一生都在冒险,一生都在逆行。
之前进入这座尖塔时,他便选择了逆行,而在面对这个法阵阻止他进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选择了伪装和顺从,然而却遭受了这个法阵更强的反击。
他和当年的幽帝相隔了近千年,他从得到天命血盒开始,在他懵懂不知时和这名传说中的帝王在冥冥之中建立了联系,接着随着他得到的越多,融合这名帝王留下的力量越多,他便隔着近千年越来越多的感觉到这名帝王的气息,尤其在经过这个法阵更强的反击之后,那名帝王浓烈的逆天唯我的气息,更加清晰的呈现在他之前。
此时他是面对着一口黑沉沉的铁棺,但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觉,他和这口铁棺之间,就像是站立着一个看不见的幽帝。
一个无形,却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逆天独行气息的幽帝。
这个幽帝似乎在他得到天命血盒时就已经存在,一直指引着他顺应着这样的逆天气息前行,一直指引他来到了这样的铁棺前。
所以到了此时,更不能改变。
魔宗笑了起来。
他在尖塔之中,在这充满着凛冽寒意的海水之中笑了起来。
他伸出了手,直接落在了棺盖上,将棺盖掀起。
他体内的真元就像一柄暴戾的剑,直接斩向铁棺本身,斩断铁棺上的地火缠绕。
他用最暴戾的方式,直接破坏了这口铁棺上微妙的元气平衡。
海面上,牧羊女沉默的看着魔宗消失的地方。
对于海面上的人而言,魔宗已经入水很久。
按理而言,魔宗入水越久,她便应该越是关切和紧张,然而事实却相反,她一开始很紧张,现在却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她真的不笨,她在这段时间里,想清楚了魔宗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来。
除了船上问的那个问题之外,魔宗其实一直在告诉她,他或许并非她所想的那种人。
魔宗若是死在这片海里,她在这些黑衣祭司手里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魔宗就是要让她明白这一点。
如此一来,她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但必须要承担相应的代价,而很多人无法承受这样的代价。
他要让她明白这一点,然后做出她的选择。
轰的一声巨响。
巨响从海底传来,方圆数十里的海面也剧烈的晃荡起来。
一声声骇然的叫声从她身周上所有的船只上响起,所有这些船只就像是一个个随时会翻覆的小碗在海水之中剧烈的颠簸着。
尖塔之中,那口危险的铁棺的棺盖朝着上方飞了起来。
充斥于尖塔之中的海水就像是空气一样,根本没有对这口棺盖形成多少的阻碍。
这口棺盖往上飞去,无数在海水之中亮起的星光就像是无数萤火虫一样涌向这口棺盖,然后奇异的将这口黑色的棺盖覆满,让它的表面无比的晶莹璀璨。
海水剧烈的晃动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座山在轰鸣。
地底|火脉震荡不安,就像是有无数条火龙在咆哮和冲撞。
魔宗在海水之中也无法保持自己身影的稳定,但他的嘴角却流淌出一丝罕见的骄傲意味。
那口黑棺此时却无比的稳定。
它巍然不动,就像是再过千万年,也会如此静寂。
无论是海水还是地底|火脉之中蕴含的力量,根本不能撼动它,它就像是一颗真正的星辰。
魔宗到了这口黑棺的上方,他看清了黑棺之中的东西,有着震惊,有些觉得难以想象,有些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