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清军大营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许多城防营的士兵叫嚷着要回城,把总和千总们弹压不住,只好向赵俭德求援。
赵俭德安抚不利,眼见得要酿起兵乱,只好寻巡抚宪德求援,走进帅帐才发现宪德正在大营中稳坐,而下首的高来宝一脸阴郁之色。
这都是因为宪德前来带来的督令————命令巡抚宪德接管所有的兵力,于明日发起攻击,督标副将高来宝全力襄助,不得有误,后退者斩。
高来宝无奈,只好老老实实交出兵权,正准备回营休息,却不料撞见武昌城大火,便又重新回到帅帐,与巡抚进行会商处理。
在这件事上,巡抚宪德是不打算回援的,因为在他看来,这城内的大火无非是宁家奸细的无奈之举,为的就是解蛇山之围,黔驴技穷罢了,只要到了天亮发起进攻,则一锤定音。
高来宝不顾刚刚的督令,明确表示反对,认为应该将城防营调派一部分回去,原因很简单,城防营战力低下,在山下也无大用,再说也不用全部调回,只需要把宪德带来的五百人重新派回去即可。
这一下却是彻底惹恼了宪德,认为是高来宝故意拿这件事来讽刺他,便坚持不派兵,二人便闹的不可开交。
赵俭德感受到了帅帐气氛的尴尬,只好硬着头皮道:“禀告抚台大人,这城防营的兵卒都开始闹起来了,他们的家人都在这城里......大人看是不是先派一部分人回去呢?”
这个意见严格来说只是赵俭德的个人私见,可在宪德听来却浑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下意识的以为赵俭德与高来宝串通好了,再加上这二人都是汉人,便觉得越发可疑。
“哼,如今正将蛇山匪徒团团围困之际,待到明日,本官便要将这一众乱匪彻底消灭,如何能调开人去?你怕不是中了匪徒的围魏救赵之计吧!”宪德一脸不满。
高来宝已经是全然听不下去了,板着脸行礼道:“抚台大人,末将担心今晚山上的匪徒会趁此良机发起夜袭,先行去检查防务了,告辞!”说完便出了营帐。
宪德心中大为不满,只是此时还不便发作,这心里的气便朝着赵俭德发去了。
“传我命令,所有胆敢故意生乱者,杀无赦!”这一番话阴冷无比,让赵俭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着七八个人头一字排开被悬挂在旗杆上后,整个清军大营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可是内心的怒火却更加强盛了几分。
时间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流逝着,无论是武昌城内的起火事故,还是清军大营的酷烈弹压,都无法让时间在这里停顿。
一直到天空中出现了启明星时,宁渝才将士兵们召集了起来,这一晚上他虽然没有休息,可是这些士兵们却精神无比饱满。
“兄弟们,仗打赢了,想不想喝庆功酒!”
“想!想!想!”
“山上条件有限,咱们去城里喝酒!”
士气被彻底激发开来,经过了昨日的会战,他们对清军已经没有任何的畏惧,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轻轻一击就可摧垮的土鸡瓦狗!
就凭他们也要阻拦自己去喝酒?没门!
在战争当中,士气往往是能够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哪怕力量悬殊,只要善于利用士气,同样能够打出惊天一战!
宁渝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轻轻一挥配刀,早已经秘密运动到山腰的雷氏炮开始发出了轰鸣声,一颗颗爆炸弹被发射出去,在清军营地里造成了一片片死伤。
许成梁拔出刺刀固定在枪头上,便带着雏鹰营的士兵闷头向下发起了冲锋,邓方高远等人也不甘示弱,一千多人呈现出波次向着山下发起了攻击。
山下的清军似乎完全没有做好相关的准备,所有的士兵在经过了一夜的严密守备下,早已经变得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甚至还有哨兵一边警戒着一边打着瞌睡。
炮火声的轰鸣和不断接近的喊杀声,直接击垮了清军的斗志,大多数的清军连一次像样的反抗都没有,便已经做了俘虏,甚至有些清军士兵心中怀恨,就地倒戈,向着中军营帐发起了攻击。
整个清军营地变得一片大乱,到处堆积的尸体和跪下来的俘兵成了战场的主色调,烟火弥漫的营帐里,飘动着血染的战旗,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唯有雪亮的刀锋才能不被掩盖。
巡抚宪德是直接被人给推醒的,在昨晚做完处置决定后,宪德便直接入睡了,虽然睡在了营帐当中,没有姬妾相伴入眠,但是白天的车马劳顿,让宪德睡意早已涌上头,因此睡得极为香甜。
在被推醒的一刻,宪德有些茫然和恼怒,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去打扰自己睡觉,简直是大罪过,一定要先杀了再说。
宪德睁开了双眼,正准备发作时,却发现面前的这张脸却是高来宝,脸上带着焦黑与灰尘,一脸的焦急之色。
“大人,快醒醒!匪军杀过来了!”
什么!杀过来了!
宪德有些懵,摇摇手,“他们是怎么可能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