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下水,不用放水,只需要掷饵,那些鱼儿就会争相地跳进了笼子里。”
宁渝的语气淡淡的,可是这一番话很显然意有所指,而那两位首辅也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能听出这里面的玄机来,只不过都没有开口,宋恩铭是不愿意说,而刘统勋却是不敢说。
“怎么,难不成还真是官当得越久,胆子变得越小?”
宁渝微微皱眉,他眼下心境实际上并不如表面那么淡然,前番财政会议上他为了强行推动义务教育进步,不得不再一次将权力抓紧在手上,然而却又在无形中违背了他想要逐渐放权的初衷,因此令宁渝颇为心烦。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大楚皇帝的权力只会是越来越大,却是很难真正形成一道制衡,如果未来出了昏君也就罢了,还能给臣子们一些机会,可是只要再出一两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到时候宪政之制便绝无可能。
想到了这里,宁渝却又想起了在上海打虎的宁承泽,心中更是有些郁郁之气,这小子也实在太能蹦跶了......
宋恩铭人老成精,十几年首辅做下来自然是修得一身炉火纯青的养气功夫,他对于皇帝也算是颇为了解,因此也知道皇帝此时的恼怒从何而来,相对而言刘统勋则是新官上任,心中存了几分计较,却是举止有些失措。
“臣不敢,只是臣以为,有些鱼儿是不得不吃,不得不争,毕竟这江湖是一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过程,它们不争,将来也只能落入其他人之口。”
刘统勋小心谨慎地回答道,只是话语里也有几分未尽之意。
宁渝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对,我们既然走上了这么一条路,那就是在逼迫鱼儿们主动去争,否则残酷的市场会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可是你们也要明白,鱼儿们可以争,但是必须要在渔夫划定的范围里争,决不能无底线,更不能以虾米甚至是浮萍为代价!”
听到皇帝这般表态,刘统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宋恩铭却率先站了出来,笑道:“陛下说得是,太子殿下如今在上海,正是要给所有的鱼儿一个底线,一个建立在共同利益至上的规则,当然,年轻人的确有这个活力和干劲,反倒是我们这些老朽之辈,的确没有那个胆魄。”
这一番话却是说得刘统勋苦笑连连,他何止没有这个胆魄?毕竟有些事情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去做,皇室、勋贵、新党,凡此种种已经形成了一个结,而关键这个结还在皇帝的手里,一般人谁敢动?
说起来,太子有胆子在这个关键时候去上海整顿打虎,恐怕也是悬着一颗心呢!
毕竟在如今的大楚天下,无论是什么势力或者家族,他们之所以还处于相对谨慎态度,恐怕也是跟皇帝有很大的关系,而对于工商业来说,他们相对于三十年前,地位的确提高了许多,可是在皇帝面前,却依然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