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路承周如约去了须磨街,在那家叫吉野的日本饭店,他见到了川崎弘,以及自己的几个同学。
其中,还包括路承周在学校的同宿舍好友陈永义。
两人碰面,没有特意打招呼,只是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
另外还有几个生面孔,据介绍,是路承周的学弟。
人数不多,细心的路承周注意到,所有人都能说日语,他们与饭店的人,都可以用日语熟练的交流。
“大家都懂日语,为了考验你们的日语学习情况,今天晚上,我们完全用日语交流如何?路承周君,你要用日语介绍案情,这可是个考验。”川崎弘说到“今天晚上”的时候,已经切换到日语了。
“没有问题。”路承周也用日语说。
他在警察教练所,专门学习了一年半的日语,经常与川崎弘交流,日语也很熟练了。
当精通一门外语后,再学习其他外语,显得很轻松。
当下,路承周用日语,向在座之人,介绍了孙保全绑架案的情况,特别是李玉华的绑架集团,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问路承周君,他是直接经办人。”川崎弘等路承周介绍完后,说。
“我想问一下,这个案子之所以能破,完全是因为运气吗?”坐在角落里的陈永义,突然用日语问路承周。
“我觉得主要是运气。”路承周看了陈永义一眼,谦逊的说。
其实,这件案子,他们私底下早就交流过。
陈永义毕业后,进了海沽公安局一分局侦缉队。
为了起出其他受害者的尸体,路承周与一分局打过交通。
路承周当然并不觉得,这是运气使然。
为了找到绑匪,那几天,他时刻睁大眼睛,抓到李玉华,有运气,但更多的,是他的坚持和努力。
相反,陈永义倒觉得,孙保全之案之所以能破,纯属是因为路承周走了狗屎运。
路承周这样回答,让原本想借机调侃几句的陈永义,一下子没有了词。
因为,他想说的,已经被路承周提前说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机遇只眷顾有准备的人。如果路承周君记不住嫌疑人的相貌特征、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耐心,这个案子也破不了。”川崎弘突然说道。
路承周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破这个案子主要是运气,这是非常谦虚的表现。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胸怀,是很难得的。
“川崎老师所说极是,路兄何必如此谦虚呢。”旁边一人也附和着说。
此人叫闻健民,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眉毛有点斜。
虽然五官没什么问题,但长在一张脸上,总觉得有些不协调。
闻健民也是路承周在警察教练所的同学,日语说得很好,与川崎弘的关系不错。
闻健民在警察教练所时,其他科目的成绩并不怎么样,令人奇怪的是,不是主课的日语,却学得很好。
在警察教练所时,闻健民对川崎弘很是尊重,有事没事总喜欢往他的办公室跑,有川崎弘助手之称。
“可惜,这么好的人才,进了警务处。”陈永义看了路承周一眼,叹息着说。
他与路承周是好友,两人当时住同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当初说好,以后要一起工作。
没想到,路承周毕业后,却去了英租界警务处。
几个月过去了,只要碰到一起,陈永义还是耿耿于怀。
“我们的职责是维护一方治安,何必在意为谁服务呢?”路承周笑了笑。
“大家虽然在不同单位,但都是同学嘛。我们警察教练所,应该建立一个同学会,经常保持联系,有事相互帮忙。”川崎弘突然说。
路承周的态度,他很是满意,“何必在意为谁服务”,正是他想灌输给这些学生的理念。
“川崎老师的建议很好,我们应该成立一个同学会,以后大家在川崎老师的带领下,更好的为同学们服务。”闻健民积极响应。
成立同学会,路承周倒没什么意见。
但是,闻健民的说法,“在川崎老师的带领下”,他却不敢苟同。
路承周将目光投向陈永义,见对方要说话,他轻轻摇了摇了摇头。
陈永义与路承周很有默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话?”陈永义在散场后,与路承周一起回去,出了日租界后,不满的说。
“你刚才是不是要反对?”路承周问。
“没错,既然是同学会,应该是我们的事情,川崎弘来领导,算怎么回事呢?他可是日本人!”陈永义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
“今天晚上,你就没有发现点什么?”路承周问,陈永义也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如果不是他是受李向学单线领导,一定会介绍陈永义加入组织。
“你是说,这个同学会是早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