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咱河口堡大半的青壮都在这儿了,你看上哪个就挑走。”
原本百户府被拆掉后的废墟如今成了大半个广场,因为蒲老汉要挑选学徒,得了李老根吩咐的秦忠自然不敢怠慢,立马就找倪大马巢两人,派了兵丁挨家挨户上门喊话。
眼下除了那被编入施工队伍的青壮,各家各户但凡过了十四岁的男娃也都到了广场上,秦忠这厮颇为狡猾,他晓得要让各家各户都积极主动起来,便得让他们看到好处。
于是蒲老汉他们几家匠户和高爷签了身契,成了高府家奴的事情便被他这般传了出去,于是堡寨里几乎家家动心,高爷的大方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修桥铺路营建水利高爷都舍得发工食银给大伙,更别说这成了高府家奴,肯定比他们继续在地里刨食强。
看着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都看向自己,饶是蒲老汉见过世面,也不由有些吃惊,要知道打铁可是个苦活,这学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得从最累的活开始。
蒲老汉本以为让自己挑人,也就是直接拨些人手给他,哪里想到还真就拿出了两三百青壮和少年娃娃让他挑人。
“秦总旗客气了,这这么多人,老汉也无从挑起,还是得请秦总旗……”
蒲老汉初来乍到,不知道秦忠底细,但是秦忠是这河口堡总旗,对他亦是极为客气,这让他生出不少好感来,眼下这挑人不能马虎,他自是要请这位秦总旗帮忙。
“老蒲,你说,咱们都是为高爷做事,这趟活必定得办得漂漂亮亮的。”
秦忠拍着胸脯道,高爷这趟去了神木堡,拿到了官身告书,先前也派人和他说了声,今后他便是这河口堡的试百户,他自是百般感激,尽管他心中清楚自己这个试百户就是个空架子,可是他不在乎,只要紧紧抱住高爷的大腿,这河口堡上下哪个敢小瞧他,顶多是在背后说他坏话罢了。
所以但凡是高爷交代下来的事情,秦忠都是要竭尽全力去办好的。
“秦总旗,老汉这回虽然是招学徒,可是也是要立马干些精细活的,所以这耐心不好,又或是日后有其他念想的,还是不要来了。”
蒲老汉清楚,这铁匠的活计干起来枯燥得很,尤其是那鲁密铳的铳管最关键的便是靠手工钻出铳膛来,这招来的学徒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这活怕是做不好。
秦忠一听就明白了,这蒲老汉挑的学徒,日后怕是没得转行的余地,可要是干不好恐怕还会被辞退,所以眼下这广场上倒是有一多半人不适合。
“蒲大匠说了,这没耐心的性子粗的便退下,还有觉得自己日后能为高爷效命做争个家丁的也别凑这热闹了。”
秦忠高声喊话道,这些时日他明面上管着河口堡,大家都知秦忠走了狗屎运竟得高爷看重,说话也有些分量,他这一通喊后,自是退去了好些人。
……
广场上发生的事情,高进在府中亦是知道的清楚,对于鲁密铳的制造,他没有那么急迫,一个月五杆,到来年开春,等他备齐货物时,应该也够用了。
“老爷,你把这铁匠铺建在回龙湾,是不是有些太远了?”
看着高进在图纸上重新做了规划,木兰不由皱了皱眉,通常这铁匠铺都是建在堡寨里,这回龙湾离着河口堡可是有十几里远。
“不过十几里罢了,算不上多远,等回龙湾筑好堤坝,把水库建好,咱们便能利用水力……”
木兰听得认真,她走过大半个神木东路,知道有些豪强家里便是沿河修了水碓,能用来舂米磨麦,甚至于截断河道,让下游的百姓无水浇地。
“木兰,这建了水坝水库,咱们便能自己调节水力,这水排也好,水碓也罢,才能物尽其用,这铁匠铺能用水排鼓风,咱们收的黍米麦子也能用水碓脱壳磨粉……”
“老爷,你就直说吧,这得花多少钱?”
木兰忽地打断了高进,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把钱管得太紧,让高进都紧张起来了,“这该花的钱咱们肯定得话,修水坝水库那是大好事,只是日后这水排水碓水车都修好了,咱们可不能白给人使。”
见木兰不反对,高进松了口气,蒲老汉他们那些匠户到了河口堡后,他才想到了各种水力机械可以利用起来。回龙湾那里本就有高低差,等清理完下面淤积的河道,趁着冬季枯水期正好可以在回龙湾上加筑堤坝,造一个人工水库,这样便可以调节分配水力。
“等水库建成以后,回龙湾那里得再造个棱堡用作守备。”
高进说到这里时,看了眼木兰后果断加了句,“以后那边都是咱们自家的产业,不说铁匠铺,就是那舂米磨麦也是不小的生意,再说了到时候那边有水车取水浇地,全都是良田,这万一要是鞑子打过来,咱们没守住……”
“修,必须得修堡,老爷,这钱不能省。”
原本还有些心疼要花钱的木兰瞬间便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回龙湾在嘉靖皇爷的时候,两岸不就本来都是良田,结果后来鞑子寇边,回龙湾的水渠被破坏,尔后就变成了荒地,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