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声音很轻。
阮棠却从他声音中听出一抹压抑极深的沉重,她从轿子中走出。
不得不说。
阮岚还是做事的,居然给阮棠化了一个淡妆,让本就明媚动人的阮棠更加的耀眼。
再穿上那套流转着无数条星河的婚纱,让徐来目光有了片刻的恍惚。
阮棠主动牵住徐来的手,温柔道:“先带我跟依依,给师父,师姐师兄他们上柱香。”
“好。”
徐来应道。
在后山上走了没多远,四座墓冢出现在视线之中,坟头之前还有着喜帖。
阮棠带着依依上香祭拜。
“叫爷爷。”
徐来看向师尊虞守宗的墓冢,对怀里抱着的闺女道。
对徐来而言。
师尊除了是师尊,也是父亲,更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的家人。
因为他是被捡回来的孤儿。
没有天庭,没有师父,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冰天雪地中。
生我养我者父母,舍命可报。
生我未养我,断指可报。
未生我为养我,何以为报?
徐来跪在坟前,轻声开口:“师父,清风回来了。”
阮棠眼眶微红。
因为她竟然看到徐来眼角竟然有两道泪痕,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爷爷。”
徐依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这个是姑姑,这两个是伯伯……”阮棠对女儿道。
顺着妻子的声音,徐来望向另外三座墓冢,他目光忽然呆滞住。
因为四个坟头之前,只有三张喜帖。
师姐墓前的那一张,不见了!
“姐夫,你什么时候来送的喜帖啊?怎么只有三张。”一边的阮岚嘀咕道。
“我送了四张。”徐来下意识回道。
“难道被风刮走了一张?”阮岚猜测道。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山上的梅子树摇曳不断,吹的阮岚一个踉跄。
她正要气恼这大风吹的头发散乱,突然看到那几座坟前的喜帖,居然纹丝未动。
阮岚不由惊异:“嘶,没被吹走?”
徐来目光闪烁,这喜帖虽然是普通的纸所书写,但绝不可能被风吹走。
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拿走了!
但。
这里除了山脚下那茅草屋中的中年汉子与其夫人,应该也没其他人会靠近。
“时间快到了。”
阮棠看看太阳,现在恐怕已经接近晌午。
徐来放下疑惑,连忙开始布置。
在师门的婚礼一切从简,除了徐来一家人,没有任何宾客,相当于走了一遍仪式。
只是餐桌之上,多了四副碗筷四个酒杯。
徐来又挖出了一坛梅子酒。
上上次来喝了一坛。
这次喝了第二坛。
果然。
酸的阮棠黛眉轻锁,从十万年前放到现在,味道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承受的。
徐来道:“老婆,觉得难喝就吐出来,这酒年数太久了。”
阮棠硬是咽了下去。
她将空空的酒杯向下一倒,没有一滴梅子酒洒落:“我没那么娇贵。”
“傻女人,你多吃点菜。”
徐来很是心疼,为阮棠夹了许多菜。
“傻男人,你少喝点。”
“……”
正在乐滋滋吃着肉阮岚神色一僵,再看向碗中的红烧肉,突然就不怎么香了。
是吃饱了?
不不不不。
是被眼前这狗粮给噎着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个时辰。
饭后,阮岚带着依依回到轿子中休息,她们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倒是徐来坐在坟前,一言不发。
望着那道瘦削的背影,阮棠心中别提有多难受了,她却没安慰,只是默默坐到徐来身边。
听着徐来开口,主动讲述着在师门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是徐来第二次说。
可阮棠还是听的无比认真。
因为她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啊,大部分事情都会选择埋在心底,不论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
徐来肯主动讲述,除了是把她当作可以倾诉苦楚的知己外,也因为师门的事情,一直都是徐来心头的一段遗憾。
夜晚降临。
坐了足足一天的徐来,竟然躺在阮棠的腿上睡了过去。
坟前四座墓冢在夜色下格外安静,就连风声也不再喧嚣。
“师父,我结婚了……”徐来梦呓着。
“嘎吱”
一根枯枝被踩断。
阮棠扭头看去,是妹妹阮岚,后者吐吐舌头,小心翼翼道:“没把我姐夫吵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