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芝兰只是七品的孺人,不能时常进宫。可英宛就不同了,她可是铁帽子康亲王府的世子福晋,本就是皇家媳妇,时常进行宫请安,也没什么大不了了。老平郡王讷尔苏去了也快满三年了,长姐英容也即将出孝,只可惜已经深秋时节了,只怕一入冬,就要回宫了。
圆明园夏宫虽好,却有一点不好,就是冬天阴冷,不必四四方方的紫禁城能藏住风,而且圆明园多湖水溪流,水汽多,自然冷得多。
待回了宫,宫里的规矩比圆明园里大,怕是长姐与小妹都不能时常进宫陪伴了。
临近晌午,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王钦过来传话,说皇上待会儿要过来用午膳,请先预备着。素来这长春仙馆,皇帝想来就突然来了,很少叫人提前通知。而这一次……明显是皇帝知道她小妹在,所以提前告诉一声,也是告诉英宛,她该走人了。
英宛论辈分是皇帝的侄儿媳妇呢……好吧,这辈分很销魂,反正满人的辈分从来就没正常过,嘤鸣也就见怪不怪了。英宛虽说是皇帝的晚辈,但毕竟也是外命妇,就算出于避嫌,也的确不宜见皇帝。
果然,英宛听了,忙就起身说告辞了,嘤鸣便叫拿了秋季杭州织造局新进贡的杭罗料子,选了颜色鲜艳的给了英宛几匹,上头上用的鹅黄签子还没撕去,用来送礼也是极为难得出手的。英宛如今是康亲王府的世子福晋,迎来送往的,少不得需些体面。
英宛倒是没客气,叫随从的侍女拿了,便离去了。
皇帝来了之后,果然忍不住抱怨道:“从前你长姐没守孝的时候,怎么不见来得这么频繁?”
嘤鸣笑着道:“长姐年纪摆在儿,自然是个稳重的人。臣妾的小妹,打小依赖臣妾,从前不便进宫。如今方便了,自然是想时常见见臣妾的。”
皇帝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成婚都好几个月了,还这么没规矩!”
这个……皇帝是那只眼睛看着英宛没规矩了?英宛虽然性子活泼些,但规矩礼仪从未错漏之处呀?皇帝这个生物,真是不讲道理,她不就是多见了小妹几次吗?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
嘤鸣撇撇嘴道:“皇上没有妹妹,自然不知道疼爱幼妹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话生生叫皇帝哑巴了,皇帝当然没有妹妹。甚至连亲姐姐都没有了呢!所以皇帝如今只有两个弟弟(弘昼、弘曕),并无姊妹。哦,雍正还有三个养女(都抚蒙了),算不得亲姊妹。
皇帝咳嗽了两声,“朕……起码有个姐姐呢——可惜福薄了些。”
皇帝口里的“姐姐”,便是雍正唯一养大了并且出嫁了的女儿,可惜婚后没几年就殁了,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哦,那时候雍正还没登基呢。她是死后多年才被追封为和硕怀恪公主的。
不过瞧皇帝那副淡漠的样子就知道,她跟这个姐姐没什么姐弟情分——一则那时候,皇帝还是个小屁孩。二则他这个姐姐、和硕怀恪公主,可是弘时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呢!皇帝厌恶弘时。自然就不可能喜欢这个姐姐了。
正在此时,猪妞从里头跑了出来,上来便手脚并用地抱住皇帝大腿撒娇,满脸怨愤地道:“阿玛!额娘、欺负猪妞!”说着,还哼哧了一声,眼圈都红红的。
嘤鸣嘴角抽搐了两下,你个死丫头,居然又当着老娘面告状!!真特么欠揍!!
皇帝笑呵呵便闺女给提溜了起来,搁在自己腿上。他捏了捏自己闺女那肉感十足的腮帮子,问道:“跟朕说说。你额娘又怎么欺负你了?”
猪妞嘴巴撅得能挂酱油瓶,她气愤地握拳道:“额娘,不给猪妞、车车!”
皇帝听得疑惑,可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那个……学步车??”
猪妞重重点头,然后泥鳅似的钻进皇帝怀中,奶声奶气撒娇:“六哥有!五妹也有!猪妞,也要!”
皇帝揉了揉自己闺女的小脑袋,哄着道:“乖,你会走路了,用不着学步车。”
可皇帝这般哄,自然是没什么卵用的,猪妞又用方才对付嘤鸣的那招——泪汪汪哭给你看,然后嘴巴撅得更高了,大叫道:“就是要!!!”
皇帝头疼得紧,婧欢人不大,嗓门倒是不小啊。
嘤鸣一旁哼了一声,阴测测道:“要不要我在叫人给你把那只碗拿来?”
猪妞回头看着自己额娘,包子脸憋屈得都变形了。
皇帝一头雾水,“这跟碗有什么关系?”
嘤鸣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当然有关系,因为臣妾说了,只要她哭满一碗泪,学步车就给她。”
皇帝陛下石化了……
“小孩子不能惯着,越惯坏毛病越多!”某妈端正地诉说这育儿经验,虽然她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做妈,可“惯子如杀子”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猪妞刚生下来的时候,嘤鸣也是疼得不得了,要星星不给月亮了,现在猪妞能走能跑了,也的确该好好管束了一下了,否则养个熊孩子可怎么是好?
天下本无熊孩子,全都是爹妈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