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王府是很冷清的。
以前的时候,还有云霓每日在府中造作,这几日云霓被贾宝玉带出城踏青去了,这种冷清,异常的明显。
他孑然一身,整个王府除了他的亲卫,连服侍的丫鬟和奴仆都并没有几个,每日能和他说说话的,大概就只有从军中退下来的老管家了。
这样清闲的日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并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贾宝玉十分信任他,当初他从西北召回来的两万多大军,后来只有一半回去,剩下的,全部被贾宝玉留京调用,以填补内乱以来,京畿空虚的防卫。
太上皇迟暮,他又晋升了亲王之尊,这个时候他要是忙碌,或许不会是一件令大多数人心安的事。
“王爷,熙园召见。”
老管家走到他的身边,沉声回道。
河间王沉默了一下,问:“何人来传的谕?”
“是冯老公公……”
由不得老管家不忧心,近来京中有风声,众臣有意谏言太上皇,令太孙早日即位,以顺承名位。
甚至有人猜测,贾宝玉这个时候出城踏青,便是故意避嫌,以免太上皇认为,是他与群臣合谋。
偏偏坊间传言,河间王其实也是太上皇的血脉……
要知道,河间王可不是忠顺王那样的庸才,若是这个传言是真,也就是说,他们王爷也是有角逐皇位资格的。
虽然他知道,他们王爷没有丝毫此心,但是太上皇却未必相信。
他老人家已经选定了继位者,自古以来,为新君即位之后能够顺利的接掌皇权,老皇帝多半都会为新君除掉一些隐患。
他就怕,他们王爷这一去,会吃亏。
河间王看了他一眼,似乎一点也没有看出老管家的担忧,只是淡然的道:“走吧。”
老管家张张嘴,终究不敢多说什么。
王爷治家与治军一般严明,纵然他是王爷的亲信,也不敢行僭越之事,说僭越之言。
因此只能推着轮椅,将河间王送回殿中,并服侍他换上蟒袍之后,送往熙园。
……
河间王没有料到太上皇会在沉月湖之前召见他,一如当初他刚回京的时候。
看来,太上皇的龙体,或许并没有猜想中的那样糟糕。
怀着样的心思,河间王上前与太上皇问安。
只是等他站起来,从侧面看见太上皇的气色之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不知何时,佝偻这个词,也能用在这位至尊的身上!
太上皇在让他起身之后,便没有再说话,河间王也同样没有出声,直到太上皇的脚轻轻踢了踢脚边跪着的小太监,让他们顺利钓上来一条鱼儿之后,才听太上皇问道:“你的,身子养的如何了?”
“承蒙太上皇关心,臣已无大碍。”
太上皇似乎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轻轻挥了下手,旁边的冯祥便招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只留他自己,站在太上皇的轮椅之后。
河间王神色越发恭谨起来。
“你的伤,也算是为了朕所受,说说吧,你可有什么心愿,朕都会满足你。”
太上皇在冯祥的辅助下,转过身来,看着河间王。
虽然他说的很慢,甚至有些字吐的格外的轻,近乎让人听不大清,但是却令和河间王神色有些动容起来。
太上皇这短短两句话,咋听没什么特别,一如以前他要封赏有功之臣那般。
但是河间王却从中,听出了别的味道。
他能感觉到,太上皇这一次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似乎,像是一个父亲……
换在以前任何时候,河间王都会说多谢太上皇,为君分忧是臣的本分。
但是这一次,他将这句近乎本能的话压下去,忽然跪下,沉声道:“臣确实有一个心愿,臣愿太上皇龙体康泰,福寿绵延,千古不绝。”
太上皇愣了愣,不但因为河间王激烈的反应,还有他的话。
过了一会,太上皇忽然笑了起来:“朕曾以为,朕富有四海,可以满足天下人的愿望。很可惜,你这个愿望,朕或许满足不了。”
河间王继续道:“君无戏言。臣请太上皇,答应臣的请求。”
旁边的冯祥看着这对特殊的君臣、父子,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有些想笑。
他还以为,河间王这个深受儒家教化的古板王爷,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也能有这般“蛮横”、“耍无赖”的时候。
但是看着看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太上皇一生戎马,对诸皇子疏于管教,致使许多皇子做出一些令太上皇伤心之事。总算,总算到了迟暮之年,还能有一个,聊以宽慰心怀的。
虽然,对方并没有皇子的身份。
并没有与河间王的话计较个清白,太上皇笑了笑之后,说道:“朕欲近日令太孙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