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大口的嚼着干硬的饼子,又呼噜噜的喝了几口热汤,感觉冻的发木的身子总算是有了几许热乎气,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舒服多少,身周这些平日里令人畏惧的秦人也仿佛变得无足轻重了,他脑海之中也只剩下了西县那红彤彤的火光,还有那一具具烧的不能分辨的尸首。
大火不光将这千年古县烧成一片白地,还烧光了他们的家园,烧掉了他心中的归宿和最后一点点指望,天杀的盗匪,他恶狠狠的撕扯下一块肉干,好像是在撕咬那些杀人放火的贼子的肉,不长眼的老天爷,又灌下一口热汤,却好像在喝仇人的鲜血。
身边传来压抑的哽咽声,刘昌转头看了一眼那带着泪痕的年轻的脸,眼眶也红了,心里更是疼的厉害,这些西县子弟本是满腔热血跟着他要护卫家园,可如今呢。。。。。。。家也没了,田也荒了,父母兄弟都不见了踪影,虽说几人心里都存着万一的指望,亲人能逃过大劫,但。。。。。。。
龟儿子的,刘昌又在心里诅咒了一句,秦人来了,大伙拿起刀枪为的是什么?虽说螳臂挡车,好赖家人无恙,就算死了,大伙也是安心,却不想没等秦人大开杀戒,却是蜀人自己开始烧杀抢掠,断了大伙的后路,这一年多的光景真好像做梦一样。
秦人来了打了一年,死的人是不少,但他随军半年多,却也知道秦人并不滥杀,更不会烧毁村镇,奸淫掳掠,而如今好像有人想将秦人赶走,他毕竟是蜀人,对这些无缘无故就欺上门来的秦人殊无好感,若有人振臂一呼,同仇敌忾之下,说不定他也要出上一把力的。
但现在嘛,还不如秦人坐了蜀中的江山,总也比那些杀人放火的贼子强出不少。。。。。。。
“刘头,咱们。。。。。。。咱们该。。。。。。。你总说打完了仗,日子就好过了,但。。。。。。这仗什么时候打完?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刘头。。。。。。。你说咱们爹娘还好吧?秦人来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山里躲了一阵子的。。。。。。。。。。。你说这回是不是也都躲山里去了?要不。。。。。。你放我回去找找,说不定。。。。。。。”
这些话刘昌已经听了一路了,想也不想,挥手一边给了两个年轻人一巴掌,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回响,显得分外的清脆,周围的汉子朝着这边瞅了几眼,都转开了目光,即便是身份悬殊,又有敌我之分,他们也都见惯了杀伐之惨之烈,但这些秦川汉子眼中还是流露出些怜悯,故国不再,家园破碎,生死离别,人生遭遇之惨莫过于此,瞅着刘昌几个人一路如行尸走肉般过来,谁心中没有点感慨呢?
“兄弟几个今后有什么打算?”
悄无声息的,刘昌身边已经坐下一人,脸上黑瘦,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闪闪,刘昌一惊转过头来,坐在他旁边的正是这次领人出来的胡校尉,虽说现在他难受的直想就此抹了脖子,一了百了算了,但在对方“凶光闪闪”的一双眼珠子的注视之下,还是硬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胡。。。。。。。。。头儿,您这是。。。。。。。。”
狐狸笑了笑,对于对方的惶恐即不受用,也不反感,说起来,入川这一路上,还真是多亏了这几个川人向导,再加上他也早打听清楚了,眼前这个比自己打了一轮有余的川中汉子并不如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怯懦卑微,此人也曾在西县提兵上阵,算是力战之后才被俘的,之后随入蜀秦军一路南向,听说还立下了些军功,这才脱了囚笼,被留在剑门当了个牢头儿,剑门城破,他又带人连夜逃离剑门关城想回西县,但不巧的是在半路上硬是碰上了钦差队伍,这才又当了俘虏,虽说这番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但以狐狸自己的眼光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样一个人,在狐狸看来,虽说是个川人,又一直唯唯诺诺的,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尤其是如今深入蜀中,遍地敌踪,他怀里虽带着山川图册,却还是离不得几个向导,不然川中这莽莽群山之中,得费多少时日才能寻得到路径?
自西县大火之后,狐狸觉着也是该给几个人许些承诺了,人嘛,劳劳碌碌,东西奔忙,最终还是得有个奔头才成,不然劳的是哪般,忙的又是什么?
“老哥不用这般客套,这一路上看老哥翻山越岭,却是比咱们这些当兵吃粮的还要耐熬,真是让人佩服的紧了,不知老哥今年贵庚?”
刘昌这里愣了愣,接着便是连连摆手,脸上似笑似哭,这两声老哥却是叫的他心惊胆战,连道不敢当,身子也成了半蹲半坐,“大。。。。。人可是折煞小老儿了,不劳动问,小老儿虚活四十一载,人也没什么本事,年轻时就喜入山渔猎,到如今,却还剩下几分气力,不当一赞,不当一赞。”
“你看你,这里可是只有贩私盐的胡离,没什么大人,要是紧要关头说漏了嘴,咱们可是都要掉脑袋的,老哥切记,切记。”
“是,是,是,胡大当家的。”
“哈哈,这就对了嘛,老哥啊,咱这里要问一句,你是土生土长的川人,觉着我大秦和蜀中孟氏谁来坐这蜀中江山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