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也是庆幸无比,幸亏,他还有个长辈在场。
若是当时,叔父反应稍稍慢一点,让廷尉或者御史大夫、中大夫开口了。
那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以辞官要挟皇帝?
上纲上线一点,都够得上大不敬这个杀全家的罪名了!
窦婴想到此处。浑身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就叩首道:“死罪,死罪!”
这个时候,刘彻站了起来,踱着步,走下御阶,来到殿中,先是扶起章武候窦广国,道:“章武候。快快请起,当不得卿如此……”
刘彻暼了一眼窦婴。老实说,在前世的时候,刘彻就已经很熟悉窦婴的为人了。
毋庸置疑,窦婴是忠臣,也是君子,还是个大好人。
讲义气,重信誉,一诺千金。
但,就是有些糊涂,有些天真,有些理想主义。
当刘彻是太子的时候,这些都是优点。
但等刘彻当了皇帝,就有些变成缺点了。
就跟袁盎一样。
作为太子的刘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然管不到也不会管,这两人与他的朋友、兄弟之间的那些勾当,只要他们能拥戴刘彻这个太子就好了。
但当了皇帝就不同了。
天下都是朕的!
你们居然纵容自己的亲朋兄弟,挖国家墙脚,还阻拦朕的意志?
那,对不起,朕不得不让你们鞠躬下台了。
这还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
所以,就难怪天下人评论老刘家刻薄寡恩,薄情寡性了。
实在是,作为皇帝,一个负责的皇帝,必须无情!
当然,窦婴现在还没有严重到必须鞠躬下台的地步。
“至于大将军……”刘彻扶着窦广国,将他交给两个赶忙迎上来的侍中,让他们将这个老臣扶住,回头对窦婴道:“卿虽然率性了些,但总归是一片忠心,朕非秦始皇,也不是桀纣,还没到不能听逆耳忠言,犯言直谏的地步……”
一边说,刘彻一边走回御阶,一步步拾阶而上,然后看向群臣。
而窦婴闻言,也是马上叩首:“不敢,请陛下治臣之罪……”
清醒过来的窦婴,那能听不出刘彻的这些话外之音?
刘彻走回御座,面朝群臣,道:“至于大将军想要朕解释,那朕就解释给大将军听吧!”
刘彻的手指头勾勾点点,然后,停留在周亚夫身后的那一票官员身上:“丞相徽事文禁,卿来告诉大将军,现在,天下有多少在册的‘鬼薪白粲’‘城旦舂’……”
这个文禁,算是上次沾了袁盎外放的光,崛起来的一个新贵。
如今已是正儿八经的朝臣,还是相当于汉室的******助理的丞相徽事。
秩比虽然不高,不过比六百石,但职权很大,能参赞军机,协助丞相长史,整理郡国奏报跟军队情报,还能在朝会上旁听。
文禁听到点名,虽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麻着胆子出列拜道:“臣丞相徽事禁谨奏陛下:以臣所知,自元德以来,地方郡国及少府、大农诸县官,奏报朝廷,目前计有在册鬼薪万七千余人;白粲九千余人;城旦十三万八千余;舂婢四万五千余,总计在册二十一万余有奇,其十岁以下婴孩及赘婿之属,尚未列其中!”
刘彻站起来,看着窦婴,问道:“二十一万余!”然后,他提高了声调,再道:“二十一万余!”
“大泽乡故事殷鉴未远……”刘彻说道:“大将军觉得,这还是个小问题吗?”
窦婴被刘彻这么一问,顿时就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陈胜吴广怎么揭竿而起的?
答案是他们被派去戍边,结果失期,失期是死罪,没有办法,只有反他娘的了!
但没有人能想到,八百个刑徒,揭竿而起,就把秦王朝的纸老虎真相摆在天下面前,然后,豪杰并起,群雄逐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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