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告诉李广和所有看过这副地图的人:这里,就在脚下这片土地,很可能会成为此番汉匈大战的关键地区!
原因很简单:别看犷平这个地方,新建不久,城矮人少,而且交通不便,仅有一条直道的支路从此地过,连接着滑盐、白檀、虒奚、要阳。
但是……
在其东方,那地势平坦,开阔的东方,那右北平之地。
此地,正好卡在了右北平与渔阳之间,成为右北平之敌南下的最后屏障。
换句话说,假如右北平方面出了问题,匈奴骑兵若想从右北平南下,就必须先面对邝平!
这样,邝平的得失,就从无关紧要,立刻上升到了关乎整个燕蓟的安危的战略要地!
还不止如此!
自犷平而下,到蓟城距离只有数百里……
而犷平之后,并无天险可守。
换句话说,犷平成为了蓟城最后的屏障!
除此之外,由于犷平有直道通过,所以,燕蓟的援兵、粮草、物资,可能都需要从这里通过。
李广抬起头,看着诸将,道:“此地,当为燕蓟门户,幽燕之枢纽,控扼南北之要塞!”
他重重的道:“必定要以重兵把守!”
“可是……”渔阳都尉梁显迟疑道:“我军目前兵力严重不足!”
“全郡郡兵总数不过一万余人……若再征召民兵,则有违汉法!”梁显说道:“而我渔阳要守的地方太多了!滑盐!渔阳!要阳及白檀、虒奚!每一个地方都是要地,不可轻弃!”
这也是事实,渔阳郡和右北平郡,都是历史不过百年的郡,在百年之前,是胡虏的地盘。
到燕昭王时期,才渐渐为中国控制,到秦始皇时代才得到开发。
目前,这些地区的许多山区,甚至都不为人知,是野兽的天堂。
而汉军所控扼的这些地方,则每一个都是那么重要。
譬如渔阳塞,渔阳塞一丢,匈奴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沿着直道直扑燕蓟。
哪怕打不下来,他们也可以调转马头,转功上谷郡,到那个时候,上谷郡就要腹背受敌,难以支撑!
又如犷平之前的要阳都尉所、滑盐塞以及白檀县,这三个地方,死死的卡住了从北方而来的敌人的前进道路,更控制着潮山和白水、濡水。
然而,事实上,即使是把守这些地区,渔阳郡的郡兵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进一步征召和扩大郡兵数量,不仅仅会导致军队战斗力下降。
更麻烦的还是违反律令和天子诏命!
士不教不得征!
这是汉家铁律!
军队的士兵,必须在入伍前,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拥有和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技能和战阵经验。
而用完全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百姓去上战场,那不仅仅是对百姓生命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更是经过了无数次战争被证明的事实!
旁的不说,吴楚之乱可没有过去多久!
而当初,吴王刘濞动员整个吴楚的青壮,组成大军号称五十万!
结果呢……
被郦寄和韩颓当率领三千精骑,断绝粮道,五十万大军三天内就灰飞烟灭,吴王刘濞仅以身免……
况且,渔阳人少,哪怕是把青壮全部塞到军队里,相对于庞大的防守面积,也只是杯水车薪。
李广闻言,却是笑道:“无妨,诸位难道忘了,某除了是这渔阳郡守外,还是燕国中尉?”
李广洒脱的道:“某立刻修书一封至蓟城,调燕国郡兵来此!”
“且,某昨日得到了军报,护濊军先锋和楼船舰队的水手,已经在泉州登陆了,或许,明日我们的援兵就要来了!”
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阳时支支吾吾的道:“将军可能还不知道,俺们这渔阳之地,地方贫瘠,人口稀少,兵少粮寡……不瞒将军,即使是现在,各地军塞的军粮都有些吃紧了……”
“怎么会如此?”李广惊讶的道:“某记得,元德二年后,天子就下令:边塞屯堡,皆需储备三月以上的粮食和饮水!”
“唉……”渔阳诸将和县令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叹着气。
阳时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都是俺们的罪过!去年,渔阳遭了旱灾,粮食歉收,百姓饿殍,俺们没办法,就瞒着张郡守,各自从军塞里拿了粮,平给了百姓,本来想的是,等今年安东的麦子熟了,就去要一点帐……”
“帐?”李广有些不解。
阳时却是骄傲的道:“当初安东大开发,移民从渔阳、右北平过,俺们可是借了许多粮食的,说好了要还的!”
“哪成想……这匈奴人迟不来,早不来,现在来了……唉……”说着又是长吁短叹。
渔阳的粮食产量本来就少的可怜,很多地方亩产只有一石……
甚至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