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薪的“毒计”啊,此法如果真能实行,那么困扰大明一百五十多年的北方问题,真的有可能得到彻底解决。
嘉靖激动得俊脸充血,目光望向徐晋问道:“徐卿,如方卿家所言否?”
徐晋有些意外地看了方献夫一眼,这个釜底抽薪之计并不是他凭空想出来的,而是从后世的清朝总结出来的。众所周知,大明国祚两百七十多年,从来没试过彻底征服北方的蒙古人,而清朝却轻易如举地办到了,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女真人也是马背上的民族,与蒙古人同宗同源,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征兵。
没错,就是征兵!
清兵入主中原后,为了打击残明势力,控制广大的国土,他们大量从蒙古征兵,要知道当时的鞑靼也就百来万人口,青壮年几乎全部被满清政府征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想闹事也闹不起来,既然清朝能做到这一点,大明自然也能做到,当然,其中一个前提是首先用武力暂时压报鞑靼人,否则征兵也就无从谈起了。
徐晋点了点头淡然道:“回皇上,基本如方尚书所言,不过具体操作起来,还需配合其他措施,譬如鼓励汉人出塞定居耕种,与鞑靼人通婚等等,从小培养鞑靼人对大明的归属感,假以时日,这个民族便会彻底融入我大明。”
户部尚书秦金皱眉道:“这些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却是不容易,譬如塞外苦寒贫瘠,怕是没多少人愿意出塞定居的,我大明劳师动众,耗费无数钱粮,即使最终征服鞑靼,得到一块广袤的不毛之地,其实并不划算。”
徐晋不由无语,秦财神果然三句不离本行,眼里除了钱银还是钱银,不过,有这样一位尽职尽责财政部长,国库想没银子都难。
徐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秦大人此言差矣,首先,正如本国公之前所讲,稳定是发展的基石,没有稳定的环境,其他一切都是徒劳,鞑靼是我大明北方最大的威胁,比倭寇为害更严重,只要能解决掉这个隐患,耗费再多的钱粮也是值的;其次,塞外可不全是苦寒贫瘠之地,譬如河套平原、丰州川、呼伦贝尔等等,这些都是水丰草茂的沃野,宜耕宜牧,相信我大明的子民都会很乐意到哪里定居。另外,塞外的矿产资源……咳,就是煤炭、铜、铁、银、铀、锗、稀土……反正非常丰富,大明不仅不亏,还赚翻了。”
殿内一众官员不禁面面相觑,秦金却是两眼放光,他虽然不知道铀、锗、稀土是什么玩意,但煤、铜、铁、银他认识啊,尤其是银和铜,不就是银钱嘛!
秦财神是个实在人,有银子什么都好办,只见他正气凛然地道:“如果真如靖国公所讲,本官同意出兵北伐,但是打仗花了多少银子,至少得做到收支平衡,否则本官日后定然参靖国公一本。”
徐晋不由哭笑不得,这位还真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啊,幸好,他徐晋是个穿越者,对后世蒙古地区发现了多少矿产还是有点了解的,至少煤的储藏量十分巨大,而全国最大的稀土矿就在内蒙古,当然,稀土在大明应该暂时没啥用。
“秦大人,不是本国公夸海口,我大明若能占领鞑靼,三年之内便能还本,十年之内可赢利数倍,当然,前期还需要一些投入!”徐晋循循善诱地道。
秦金闻言眼神更加炙热了,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金献民再也听不下去了,冷斥道:“休得再妖言惑众,靖国公所言都是建立在武力征服鞑靼的前提之下,若是办不到,说再多也是徒劳!”
徐晋剑眉稍扬起,淡道:“那金阁的意思是什么都不去做,就等着不劳而获了?”
金献民冷哼一声:“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交伐兵,其下攻城。解决鞑靼问题不是非出兵不可。不出兵,固城而守,与民生息,这就是本官的意思。”
徐晋淡道:“本官的意思却是出兵北伐,一劳永逸。既然我们意见相左,不如听听在场诸位同僚的意思?”
金献民嗔目怒视,高声斥道:“徐子谦,尔为了一己之私,妖言惑众,盅惑君上穷兵黩武,青史必不容你。”说完竟然扑通的跪倒,对着御座上的嘉靖痛哭道:“皇上,徐晋此人好大喜功,极力怂恿皇上出兵北伐,倘若兵败,必陷我大明江山于万劫不复之地,老臣在此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老臣恬为内阁首揆,若不能规谏引导君王向善(好),那是臣的失职。皇上倘若坚持要出兵北伐,那老臣只能恸然乞骸骨还乡怡养天年了。”
很明显,金献民发现此刻风向已经改变了,主战派占了多数,即便是让大家表态,他最终也会一败涂地,所以干脆撒起泼来,反正这次阻止出兵失败,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当不下去,还不如放手一拼。
金献民今年都将近七十了,身为内阁首辅,此刻跪在那痛哭流涕地哭谏,威力还真的不小,至少很博人同情,所以陆续续续又跪下了一批官员给他撑场,这次人数明显多了些,达到了二十位。
看着御座前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头子,嘉靖亦有些慌了手脚,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毕竟御极六载了,什么风浪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