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迎春送残腊,
一年结局在今宵。
在热闹喜庆的爆竹声中,大明送走了嘉靖八年的最后一天,迎来了嘉靖九年,也是嘉靖登基执政的第十个年头,如今的嘉靖或许变得有些刚愎,但就目前而言,嘉靖绝对当得上一代明君的称号,他执政这九年,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不仅扭转了大明王朝加速衰落的颓势,还让这个庞大而陈腐的帝国重新焕发活力,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影响力都直追盛唐。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九年,大明所取得的成就全靠徐晋,其实不然,因为若没有嘉靖的鼎力支持,徐晋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无用武之地,试想一下,无论是清田庄、丈土地,还是爵位的降级世袭制度,抑或是开海通贸,哪一件事不是阻力巨大?
如果没有嘉靖的鼎力支持,徐晋别说把这些事情都办成,最后没被利益受损的反扑势力生吞活剥就烧高香了,所以大明能有今日之盛,离不开徐晋,更离不开嘉靖。
而且,作为一名皇帝,嘉靖虽然不学不及“劳模”朱元璋,但也相当勤政,除了去年回乡祭扫显陵的半年,几乎从不缺席早朝,奏章也都及时批复。
这不,今天是大年初一,嘉靖给蒋太后拜完年后,竟然又抽了午休的空隙批阅奏本了。
乾清宫养心殿的御书房内,只见御案上摞起了两大沓近半人高的奏本,不过绝大部份都是各地官员的贺年拜贴,所以嘉靖批阅得很快,基本是拿起来随手翻一翻便扔到一边。
这时,一颗脑袋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正是西厂提督毕春,这货轻手轻脚地迈了进来,跪倒在御案前叩拜道:“奴才叩见皇上,祝皇上龙体康健,万事如意,新年大吉,国泰民安。”
嘉靖从奏本堆里抬头瞄了毕春一眼,随口道:“行了,平身吧,吉利话说得再好听,朕也不会给你这老货压岁钱的,找朕有事?”
毕春站起来谄笑道:“不是皇上派人召见奴才的吗?”
嘉靖噢了一声道:“是了,朕一时竟忘了这事,你回去把那个翰林检讨欧阳德的家眷都放了吧。”
毕春愕了一下,急忙道:“皇上,那个欧阳德写了一首反诗,妥妥的是个反贼啊,理应满门抄斩,如何能放了。”
嘉靖摆了摆手道:“那首所谓的反诗,北靖王已经跟朕提过了,发泄怨气是有的,但也算不得什么反诗,既然他本人都死了,此事便一笔勾销,这大过年的,把人放了吧。”
果然又是徐晋从中作梗!
毕春暗恨,不甘心地道:“皇上,欧阳德那首即便不是反诗,但也对皇上大不敬,更何况欧阳德还满街撒纸条污蔑奴才,至死也不肯供出同谋,而且北靖王故意烧毁反诗,为欧阳德开脱,也不知是何居……心!”
嘉靖蓦地搁下笔,抬头冷冷地注视着毕春,喝道:“你想抗旨不遵?”
毕春吓得脖子一缩,扑通一声跪下,嘭嘭嘭地叩头道:“奴才不敢,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回去把人放了。”
嘉靖神色稍缓,冷冷地道:“朕连胡世宁那老匹夫哭闹午门都能容忍,难道还容忍不了一首发泄怨气的打油诗?更何况欧阳德已经死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别再搞文字狱,动辄上纲上线,此风断不可长。”
毕春虽然心有不甘,但嘉靖发话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连忙道:“奴才明白。”
“去吧!”嘉靖挥了挥手,毕春如逢大赦般站了起来,正准备退出去,却闻嘉靖又警告道:“别再到皇后那嚼舌根,仔细你的舌头,后宫和内官干政都是朕不能容忍的!”
毕春吓得面色苍白,连道不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养心殿,这货本来还真不打算跑去找吴皇后诉苦的,但被嘉靖的警告吓着了,离开乾清宫后便径直回他的西厂放人去。
嘉靖打发走毕春后,有点心烦意燥地把御笔一扔,靠在椅背上仰天发呆,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他表面装作不知,但其实心里了然,所以很有些苦恼。
正如徐晋十分了解嘉靖,嘉靖也十分了解徐晋,所以嘉靖他明白,徐晋当众烧掉“反诗”,肯定有其他特殊的原因,而不是所谓的不希望看到事情扩大化,连累众多无辜。
换而言之,徐晋肯定隐瞒了什么,所以嘉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当然,嘉靖绝对相信徐晋不会背叛自己,同时绝对不相信欧阳德敢造反,否则他也不会轻易下令放人。
所以别看嘉靖这些年来对徐晋几乎言听计从,其实却是个有主见的,什么事允许,什么事不允许,他心里都有一杆秤。
嘉靖望着屋顶沉思了片刻,这才慢腾腾地取出一卷已经拟好了的圣旨,召来司礼监掌印太监常怀恩,命他到徐府宣读。
此时的小时坊徐府,大门外已经贴上了崭新的春联,院墙上挂了一圈红灯笼,就连门前那两尊威严的石狮子也贴上了“福”字,热闹而喜庆。
且说司礼监掌印太监常怀恩带着圣旨来到徐府门前,对着门房徐寿客气地道:“圣旨到,麻烦通知北靖王爷接旨。”
徐寿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