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禾见到沈溪,来不及行礼,也没去理会大堂一角还有个年轻人跪着,径直道:
“大人,湖广南部的战事又出了新变故……听闻桂省北边几个寨子,鼓动六百多土司兵造反,一举杀进怀远县城,影响极为恶劣!目前桂省北部的桂林府、柳州府和庆远府已全线告急。”
“由于受到南边战事的鼓舞,叛军声势大振,加快了向宝庆府进兵的步伐,目前宝庆府南部的新宁县城已宣告失守,武冈州被叛军团团围困,叛军已发展至四五千人,地方卫所兵马无法抵挡,宝庆府府城已全面戒严,周边的永州府、衡州府和长沙府同时告急……”
沈溪没有回话,倒是跪在一旁的年轻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高大魁梧的汉子一来,说了一通叽里呱啦的话,因为口音不同,王禾又是在情急之下说出来的,年轻人没太听明白。
沈溪道:“就算如此,本官也可在后方运筹帷幄,何需亲自领兵去湖广南部前线?那地界穷山恶水,自然环境险恶,许多山峦丘壑瘴气丛生,实非人力可以抗拒。只需要打胜仗即可,朝廷可没规定谁来领兵!”
王禾哀叹一声:“大人还是亲自领兵为好,有您在,别说区区几千叛军,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大人面前不也是灰飞烟灭?”
沈溪想了想,道:“这些个县城、府城往常年便时常被贼寇围困,但由于贼寇缺乏起码的攻城器械,即便城池被围,只要军民一心,料想不至于被贼人夺了去。多半是官府有内鬼,这几年湖广和江赣水患严重,地方粮食歉收,连汉人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何况其他民族的百姓?”
“那些个土府、土州、土县的土官主管一切,灾荒年依然加税,我们却没有办法制止,因为以‘土官治土民’这是开国初的国策,没办法轻易更改,导致民不聊生。对此,我会想办法改革,实行改土归流的政策。”
“之后本官会去信,对军所衙门进行一番指导……对了,王将军,本官之前跟你寄信,让你挑选出一批人手到总督府,这事情你操办得如何了?”
王禾赶紧道:“回大人的话,您需要的两千兵马差不多已备齐,都是从南昌周遭千户所精挑细选出来的,您何时检阅?”
沈溪想了想,道:“过两天吧,这次湖广南部叛乱升级,本官就算不亲自去前线一趟,也要回武昌府坐镇指挥,暂且先看看事态进展如何。王将军,这两千人马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带走,没问题吧?”
王禾有些为难:“若大人是领兵平叛,带走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一般的征调,江赣兵带往湖广,总需要个由头才是……”
沈溪道:“这两千兵马,本督便以平叛名义征调,另外王将军再帮忙挑选两个副千户,暂时升任千户,充当本官标下参将,再征调几名百户,暂时充游击……”
“本督若要亲自领兵平叛,这路兵马势必同行,让他们先跟家里交待好,若有不想出远门的,或是家中独子有高堂需要赡养,可以调离部队!”
按照大明规矩,一般战时出任参将的,都是都指挥同知这一级,再差些的便是卫指挥使,极少有千户出任参将的例子,更别说是临时征调副千户担当了。
但沈溪麾下兵马人数不多,江赣这边征调到他身边的人马只有两千,清一色的步兵,由于这年头太平地方的军户素质普遍不高,这支部队基本跟地方巡检司的民团战斗力相仿。沈溪让谁当一个相当于空衔的参将,无关紧要。
王禾道:“大人担忧过甚,这群兔崽子能跟着大人建功立业,就算是媳妇刚娶回家,娃娃正在娘胎里,他们不眼巴巴跟着?大人只管放心,末将这就去传话,若谁不想跟大人去,将人补上便是,实在不行末将亲自上阵!”
沈溪看出王禾有浓郁的参战欲望,笑着说道:“王将军拳拳精忠报国之心,日月可鉴,本官甚是欣赏,但江赣之地的军队还得有人统领,不可能闹一个空城计,若为他人所乘反倒不美,所以还是留下来最为合适。”
“不过你尽管放心,若此战有什么建树,本官绝不会忘记在功劳簿上重重地提上你一笔,你能安心镇守江赣,便为本官做了最大贡献,是本官的心腹爱将!”
王禾感觉颜面有光,行礼道:“大人尽可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这就去下发通知,预计这一两日内,所有兵马便会集结完毕,供大人驱策……”
“咦,这堂上哪儿来的兔崽子?定是做错事惹恼了大人,拉出去重重打上几十军棍,死了都不冤枉……”
……
……
王禾铁了心跟沈溪做事,这也是当今大明军伍之人普遍的心思……要么混吃等死,若遇到机会,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钻。
沈溪走到哪儿都是武将的福星,如果他单纯只是个翰林官,不会受到将领们如此推崇,关键是沈溪在军中的名望实在太高。不但九边将士,就连地方上的军队也一样,军中流传着,谁跟沈溪谁祖坟冒青烟,一个小兵也能成长为将军,更别说原本就是将军的,出路会更好。
别人或许会觉得传言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