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青霞的卖解班子在这一打击下再次陷入了困境。接到髡贼已经抵达距离三良市不远的江面的消息使得整个三良市和周边地区陷入了恐慌状态,髡贼的恐怖和强大使得人们惶惶不可终日。连过中秋都没了兴致。当然也没有兴趣来看什么跑马卖解。不但赚不到钱作为旅费,还在不停的支出食宿和抓药的费用。整个班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眼看着镇上一片纷乱,许多村子的大户和士绅纷纷拖家带口的避难到三良市来,镇上的空房转眼就住满了,客栈也很快爆满。房价更是翻了十倍。客栈的老板有这样的大好赚钱机会,当然不愿意他们这十来个人还占着三四间房子外加一处马厩。当下给了他们最后通牒:从即日起涨房钱。不仅房钱涨,连栓马的马厩也得要算钱――这钱比以前的一间大北房还要贵几成。
“马厩也收房钱,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蒋锁愤愤不平道。
“规矩?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多少人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求着住我的马厩呢。”客栈老板一脸油汗,满不在乎的说道――危机对某些人来说是机遇,对着客栈老板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发财机会让他五迷三道。如今谁要阻碍他赚这横财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管江娘和周叔如何的说好话恳求宽限几日,客栈老板就是一句话:要么从今天起按照新的价钱支付房费,要么收拾行李马上滚出去。
蒋锁少年气盛,还要和客栈理论,青霞知道和他们再说也无用,只好答应搬出去。
只是一时半会镇上已经挤满了人,没奈何间只好搬到了镇东的关帝庙中,这里已经挤满了四乡来避难的穷苦百姓。一行人勉强占据了一处廊下安顿了下来。
即不能卖解,又无法安神。青霞的爹病势虽没有恶化,却也不见好转。一行人困坐破庙,没有收入,渐渐得坐吃山空起来。人人唉声叹气――他们是真正的远客,在这里无亲无故,家乡远在中原。别说现在回转家乡,就是要去广州重振旗鼓都做不到了。
青霞的父亲病倒之后,青霞等于是班主。她的心情十分苦闷。整个班子除了他们父女,江娘、周叔和蒋锁之外,还有三个半桩孩子。都是一个村里的,此次还有点沾亲带故。这一班人的安危等于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怕班里的人着急,每天依然天一亮就出去,在空地上打把子,练武,遛马。这匹蒙古马虽然不是神骏,却是她卖解时候的好伙伴。即使没有了马料,只在荒地上啃食野草,使得马匹很快就瘦了下去。这让她很是心疼。但是手里的钱一点一地啊难道少下去,别说买马料,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青霞知道大家拿她当主心骨,自己不能公然的露出焦虑之色来,然而每天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是暗中哭泣――卖艺原本过得就是苦中求生的日子,如今陷在这样的困境中使得她愈发感到前路茫茫。
江娘也暗中出过主意:不管旅途的路费够不够,先离开了一片绝地再说,用手头几个钱雇一条船,大伙往广州方向走,能走多远就多远,换个太平点地方做生意,说不定还能赚几个钱维持路费开销一直走到广州。但是青霞害怕自己父亲经不起路上颠簸,而且髡贼逼近的消息也使得他们不敢轻易离开,生平一旦离开了寨墙的保护,半途中被髡贼抓了去。
团练局里,乡绅们一日三惊。本镇和附近村镇守望的乡勇们常常被一条船的突然出现或者附近来了几个打柴的外人就打起告警的锣声和鸣放号炮。
在这样在惊慌不安的草草了事的过了中秋节。要在平日里,罗宅和其他各家大户的中秋少不得有一番节日的点缀,还要从广州专程买来各种月饼饵食。现在谁也顾不上过这几个节了。
又过了七八天,终于传来最新的消息:髡贼抵达了石港,石港是三良市的联保村镇。接到告急的消息之后,罗天球当即命令袁开榜和几个新聘的乡勇教师带着二百乡勇去增援石港。其他参加联保的村镇也派遣了增援。
第二天一早就从石港方向出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百姓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猛烈的枪炮轰鸣。枪炮声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团练局的委员们一个个心焦难安,除了派人去打听,干脆上了碉楼,看看远处是不是有新得动向。
中午时分,第一批乡勇出现在视线中,他们一个个疲惫不堪,有的徒步,有的坐船,纷纷乱乱的从石岗方向退了下来。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有的人被人搀扶着或是躺在船上,许多人没有了武器,衣服撕破了,身上血迹斑斑。
从石岗退下来的乡勇们不仅把石岗战败的消息带了回来,同时还带回了袁开榜的尸体。这个自诩为“长城”的壮汉被打掉了半边头颅,一条胳膊,残余的躯干被烧得半焦。这是一发12磅榴弹的擦过的结果。
前往石岗增援的二百名乡勇中有五十多人没回来,除了袁开榜之外,同去的“练头”和乡勇教师也死了七八个。回来的人一个个失魂落魄。
从逃回的人口中知道,联保的乡勇队伍最后集结了八百多人在石港迎战髡贼。髡贼只有二百人,但是他们的炮船很厉害,一个排炮过来就打死一大片。乡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