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拖轮缓慢的沿着海岸线航行,为首的拖轮喷吐着黑色的浓烟。这是来往于琼山-临高之间的定期拖轮队。驳船上装载的是从琼山运往临高的各种农副产品和矿产品、建筑材料。
在拖船队的最后,是一艘客运驳船。上面搭载来往于两地的旅客,虽然按照元老们的标准慢得离谱,但是对坐船全看天候的土著来说,就是快得不得了了。
不过今天的客运驳船上没有土著乘客,整船都被琼山县县办主任刘翔包了,他携带家眷,正要返回临高去述职,顺便履新。
一个月前,办公厅发来了给刘翔女儿的“周岁贺礼”――因为工作繁忙,女儿的满月酒和周岁宴都是在琼山县办的--里面还夹带了些其他的东西:小部头的是大图书馆准备的两份文件,一个是《萨摩藩岛津家逼迫琉球的尚氏王朝向日本纳贡称臣的历史研究》,一个是《十七世纪越南南北战争的历史资料》;大部头的则是多个部门联合整理的《广州府地方情势汇编》。看到这些,联系到“两刊一报”上最近的动态,刘翔知道这是要调动工作了。
关于工作调动的事情,组织处和民政人民委员会的刘牧州在他上次回临高述职的时候都找他谈过,首先是是询问他有无调职意向:“负起更大的责任来”,其次又谈了他在琼州几年的治理经验和对地方行政事务的看法。
刘翔同学虽然没有混过机关,组织考察这个词还是懂得,特别是明朗亲自和他谈话,其中的调动意味就很浓了。
在他表示自己“愿意接受组织上的考验”之后,一位副主任就降临到了琼山县。随之而来的,是他原本捉襟见肘的归化民干部班子一下全部被充实起来了,不但缺岗全部补全,还增配了副职。
要说这么豪华的地方行政干部配置,除了元老院的首都“临高”之外,还没有第二个县城能够享受的。刘翔“受宠若惊”之余,知道自己离开琼山县的日子就快到了。
要说在琼山工作的这几年,他是不大满意的,虽然琼山县因为是府城,开发早,人口多,农业环境好,又有充足的水源,被列为“示范县”,企划院和中央政务院对这里投入相当多,在经费、人员和设备拨给上也堪称大方。要说整个海南除了临高和三亚之外哪里还存在“规模以上工业”,琼山县算是唯一的了。
由于目前的县政还是走财政全额拨款体制,他这个琼山县县主任能做得事情非常有限,几乎什么事情都得中央批准,很多事情又是中央各部委办垂直管理,要不是他这里是“示范县”,有大幅度的政策倾向,简直什么事都办不成。大概也就是和过去的官老爷一样,主要是管理征收粮赋了。毕竟现在审案子也归了仲裁庭的巡回法庭了。
“要不是有了闹临高这么一出戏,估计执委会也不会下决心吧。”刘翔站在艉楼上,迎着海风抽着雪茄,“闹一闹,各路人马全出洞,不攻略大陆也不行了。形势推着人走啊。”
临高风云变换,他大致都知道。外派元老的鼻子都很灵,除了各种出版物,元老们之间的私信是最方便的情报交换渠道。所以最近的诸如:元老院委员会设置、青年团、体制改革等等,他不但知道,而且对里面的种种内幕也算略有所知。
“都是太闲闹得!”刘翔把烟头丢在海水里。几年前刘翔就说过,元老院一切矛盾的根源在于统治区域太少,萝卜多坑少。虽然现在已经是人人有官做了,但是对很大一部分抱着“穿越后做人上人”心态来的元老们来说他们的权力和地位还不够,也就是说,不够忙。毕竟大伙的追求是上层建筑了。
随着发动机行动的落幕,现有机构的下层迅速丰满起来,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也越来越快,不管多宅多懒的元老好歹也是经历过真正官僚主义社会磨砺的现代人――或者说,未来人――他们都从宿舍中、笔记本前被捞出来,填充到这个国家机器的各个关键部位去,人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是没实践经验的就被送到各个部门去做分管某事的副职,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行政实习生,等他们摸顺上手了,就会有新的任命。
比如目前当副主任准备接替刘翔的这位,就是一位长期混迹各个部门的担任副处的前酱油元老,在干行政兼教师厌烦之后抱着当百里侯的理想主动要求调任地方,就这么过来了――刘翔跟他协调了一番后就让他负责了当年的秋收事务,算是好好劳动了一番。
“要不怎么说劳动最能改造一个人呢!”刘翔一想到完成交接工作后那位前酱油元老的精气神,又是一番感慨――权力其实是很锻炼人的。
“好好的我想那货干啥!”站在艉楼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那一线熟悉的海岸,刘翔心中不禁对自己吐槽了一下。那条海岸线,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后世海南大学海甸校区所在的岛,刘翔“跑部”拉来的林业加工基地就建立在那里。南渡江的入海口跟尼罗河一般,被入海口的中心沙洲分成了一大一小两股水道,西边小水道的旁边就是这个岛,从上游下来的捆扎木料从小水道上岸,就可以直接运到加工厂了,加工成型后的木料则直接通过岛上的小码头装船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