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道院。
偌大的厅堂内,三十五人齐聚于此。这不是现代风格的会议室,也没有长桌子,有点像古代的聚义厅。全真十九,居左侧,成两排;正一十六,居右侧,也是两排。
正中首位,则是一张大椅。
今天的会是以政府名义召集的,结果到了一瞧,心中都有猜想:这是某人要立威了!
张守阳等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指不定会受到什么刁难,但他们还不能走,一旦走了,就表明退出道院体系,会更加的受排斥。
约等了几分钟,终见一人绕过厅后屏风,施施然的,不容置疑的坐在了主位上——正是卢元清。
他仍是一身蓝布道袍,没有半分得色,先扫视一圈,开口道:“之前官方表过态,要正式筹立道院,并开出主持条件,大家都听在耳里。在下不才,侥幸窥见先天,堪为第一任主持。道院的建设工作全由我们自定,那边提供支持,但绝不参与。所以今天有两件事,一是大家商量,怎么个建法。二是把人事章程,先定一个大概。”
“哼!怎么定还不是你说的算,费这个时间干什么?”正一宝田派的传人嗤道。
“我若是师心自用,就不用开这个会了。”
卢元清笑了笑,道:“自古丛林,皆是八大执事,及三都五主十八头。齐云虽是上上院,但人员太少,不便设那么多职务。我有份初稿,供大家商议。
主持之下,设监院一名,此为大众纲领,须威仪可法,通道明德者乃当大任。监院由诸位公选,我无权指派,但我建议,由天师道张守阳师兄担任。”
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尤其是张守阳,皱眉盯着对方,不知他搞什么鬼。
卢元清视若未见,继续道:“张师兄明罪福因果,功行俱备,实为最佳人选,望大家参考。
监院之下,再设八执事。
总理一名,主接待迎宾,由莲花派莫浩峰师兄担任。
巡照一名,主纠察事务,抽补升迁,由崂山派黄志和师兄担任。
司库一名,主库房储备,出入买办,由高峰道朱蝉师弟担任。
典造一名,主厨房派遣,办理斋馐,由正乙派王元吉师弟担任。
掌殿一名,主各殿洒扫,谨慎香灯,虔洁供器,由穹窿山派谭崇岱师兄担任。
高功两名,主诵经讲义,由龙门派石云来师兄、茅山派晁空图师弟担任。
另有财务一名,我们都不是专业人才,还需从宫观上调。
以上,为道院的基本构造。从即日起,官方人员全部撤离,各派再出二三弟子,负责日常巡视打扫……”
他这一通说完,无论全真还是正一,都是暗潮涌动。
所谓八大执事和三都五主十八头,貌似细分,实则职能交叉,非常累赘。卢元清抹掉了大半,精简细化,一共九位管理层。
总体分四个部分:监察,后勤,外联以及经堂。
这便罢了,更为神奇的是人选。因为大家都觉得,卢元清肯定会打压正一,拉拢全真,甚至培养亲信。但结果一出来,嗬!还真的是知人善用,毫无派别之分。
众人各种懵逼,不过细想之下,又是妥贴稳当,再合适不过。
比如总理一职,必须熟悉经典,晓明各宗派系,还得性格圆滑,浸染世故。莫老道就是实打实的精明人,就得干外联的活。
还有朱蝉,年纪虽小,但为人中正尽责,放在司库的位置上,大家也很放心。
“……”
张守阳是波动最大的一个,太出乎意料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此人,以至于接下来的讨论,他全程划水,根本没在听。
不知不觉,大家商议了半日,总算得出一个大框,包括律令章程,设施布局,各殿安排,人手多少等等。
“诸位师兄师弟,既入道院,再无派别之分。日后遇到险阻,自当戮力同心,切记切记!”
卢元清最后来了一句,便宣布散会。
待众人一一离开,张守阳却留在厅堂,紧上前两步,低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师兄不是都看到了?我在筹立道院。”
“你设高功两名,说为诵经,实为传功。石云来和晁师弟都是道院翘首,你不设限制,是想打破千年道统,让全真去学符咒,让正一去学内丹?”
张守阳眼睛圆睁,又往前逼近一步。
“你误会了,我是说诵经讲义,传功可是只字未提。当然,如果有耐不住的师兄师弟,私下向他们请教,我也阻拦不了。”
卢元清慢悠悠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
张守阳挪动脚步,刚想追上去,又见他顿足抹身,反而直戳戳的盯着自己,声调陡然拔高:“如今灵气复苏,机缘已至,师兄以为,我道门该如何自处?”
张守阳一怔,涩声道:“上有官面压制,下有师门牵绊,我们又能如何?”
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