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里,百官正在朝会,向天子上奏天下大事。
户部尚书刚奏完陕西的旱灾,首辅薛国观走出来,举着牙牌说道:“圣上,昨日晚上加急快马送来的奏章,天津镇上下三十七名文官有联名一本上奏!”
听到这话,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微微侧目。天津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要三十多文官同仇敌忾联名上奏?这么浩浩荡荡联名,一定是遇到强大外敌了,什么敌人竟要天津官场文官一起站出来抵抗?
朱由检也微微变色,说道:“念!”
薛国观举着奏章念道:“...天津总兵李植,不顾天怒人怨,越职擅权,欲在天津一镇强征商税...我等文臣前仆后继奋力阻挠,然李植凭恃天子信任,屡以弹劾挺身而出者相威胁...我等三十七名文臣...齐奏天子,望天子申明立场,不包庇无法无天之李植。”
薛国观念完那长长的奏章,众官听明白了,李植要在天津收商税。
这李植收商税不是第一回了,崇祯十一年他就在天津西路收商税。他因此被天下官员斥为奸臣,却也丝毫不惧。
这才一年多,李植升为天津总兵了,又要在整个天津收商税?这胆子可够肥的,不怕得罪天下士人?
李植深受天子信任,一句话就击败了阁老杨嗣昌,弹劾几个文官还不和玩似的。他拿弹劾反抗商税者作为威胁,确实颇有杀伤力。不过这些天津的文官也聪明,早早就上奏天子要天子摆明立场,要天子不能包庇李植。
李植只是一个总兵,并没有处理民事的权力,若是天子不处理他弹劾的文官,他就没办法对付阻挠他收税的文官。不能对付这些文官,李植的收税大计肯定是要黄掉的。
当然,李植兵强马壮,其兵马战力冠绝大明。他可以依靠手上的兵马在天津捕杀这些文官,但那和造反就没有什么区别了。百官们都不相信李植敢造反。
百官看向天子,看天子什么反应。
朱由检见百官都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抚须说道:“此事可大可小...”
听到天子含糊其辞的回答,百官都知道天子是在犹豫。
李植收商税是给天子好处的!上次在天津西路收了六万商税,就给天子内库送了二万两,天子十分高兴,据说还因此在太监面前夸了李植是忠臣。这次在天津全镇收商税,少不了几十万两银子。如果李植能成事,到时候天子又可以敛财不少。
天子和李植合伙起来,盘剥商人充实内库?
当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天子模棱两可的答复,百官一下子就炸了。
户科给事中手举牙牌走出来,大声说道:“收取商税是搜刮聚敛之恶政!那些斗升小民,经营一个小店铺,日日辛苦不过赚取几十文钱!而李植却要横插一笔收取商税,盘剥鱼肉这些贫苦百姓,实在是太过无理!”
左佥都御史也站了出来,振振说道:“圣上明鉴,切莫要被李植这等人物蒙蔽!显皇帝时候曾有征收商税的暴政,结果税监矿监横征暴敛,今日征十文,明日征百文,贪索无度。天下人齐出反抗,遂有苏州五人抗税义举,引为千古佳话!此税若开,实为官逼民反之势!”
朱由检被两个言官说得有些不高兴了,皱眉说道:“商贾穷,农夫亦穷,何以农夫可征重税,商贾就不能加之一丝一毫?”
朱由检打心底里,也是想收商税的。如今国家残破狼烟四起,到处都缺钱。打完建奴打流贼,缺兵少将。想稳定局势必须增加国家的军队,但增加军队就要银子,朝廷如今实在拿不出银子!
李植征收商税,让朱由检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拯救国家财政的希望。李植在天津西路三县征收商税六万多,上交两万。那如果全大明都征收商税,岂不是可以得税银千万两?有千万两银子,可以练多少兵?建奴和流贼还算什么?
但是天下的官吏们,都不让朱由检征商税。
武官还好,武官即便自己做生意,也只是在自己的营寨中依赖自己的权势垄断某几个行业,三十税一的税率这些武官也不太介意。
但是文官们却权力更大,职权管理的范围更广,和天下经商的商贾、缙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就是一家人。几乎每个商贾都要给大小文官送银子,文官已经成为了这些商贾的代言人。每次一说要征商税,这些文官就和被抄了家一样炸锅。
听到天子为商税辩解的话,下面的文官们义愤填膺,一个个站出来抗辩。
礼部尚书贺世寿说道:“圣上!征收商税是与民争利!天子一定不能包庇李植!”
工部尚书刘遵宪出列喊道:“天子,此税若开,天下士林必骂声不绝,恐怕人心思动,届时局势恐怕更不忍视。”
武英殿大学士,阁老范复粹举牌说道:“若是天子征收商税,恐怕抗税的声浪要席卷大江南北,天下秩序怕将不复存,这是要在建奴、流贼之外再树一新敌!”
这范复粹为了劝阻朱由检,已经用士林要造反来威胁天子了。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