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流派又有宗座空缺。
他虽然不是修为最高的,但做成了这事,便是最能够办事的。
这位得道真人轻轻地出了口气,昨夜因为联想到某些事而产生的惊诧、畏惧,全不见了。
他决定不再等待。他需要弄清楚那位神龙教的背后之人,究竟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位。
……
……
到这天晚间夜幕落下的时候,李云心已经做了许多事——只是因为那钱三娘的一句“祸事”。
除去那神志还不算清明的乔嘉欣亡魂不论,剩下可堪一用的四妖被他支使得团团转。到了这种时候他就会有很多话想要说,但眼下真真又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于是有些怀念从前和刘老道在一起的日子——老刘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每一个恰到好处的赞美和惊叹都令他那么舒畅。这种人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得……找个什么时候把这事儿给办了。李云心坐在城里柳河边的一块青石上,一边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想,早晚得跟老刘讲清楚自己的事。之前不肯说是因为情势不明、怕他被牵连得太深。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一旦打听清楚一些事情……
计划就可以全面发动起来了。
这里是渭城故城街的尽头。
在前朝大邺的时候,从这里开始便有禁卫军的岗哨。此处前行数百米便是宽阔的宫前广场,再向北,就是邺朝的紫金宫前门——紫气门。
但眼下在夜色中向北看,往昔巍峨的紫气门已倾塌了,只剩下高大的残骸像是沉沉暮色中的巨兽。其后一片广阔区域无人声无灯火,就连虫鸣和草木都很少。
这是因为这渭城被攻下、紫金宫被焚毁之后,道统的与剑宗的高人在此处布下了阵法——将宫中死者的冲天怨气拘禁在一处,以渭城的阳气和地气慢慢消解。因而漫说虫豸草木,就是人在这废宫里住上个几日,都会被那怨气冲得大病上一场。
李云心便坐在故城街人烟的尽处——他对面乃是一家书笔店铺。起初走到这里看见这家铺子觉得诧异——怎么会有人在这个鬼地方卖文房四宝。但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
本朝那些不得志的文人士子,是最喜欢跑来这故城街的尽头、那荒芜一片的宫前广场上借古讽今的。
文人嘛,喝些酒、酸起来,就想要题诗留名。
于是就需要笔墨纸砚。
这家店这财,发得当真是偏门。
不过眼下渭城里连出神异之事,君子们又深信不立危墙的道理,所以最近这家店的生意一向冷清。但店主人在这时候仍未歇业——已快到半夜了,店里还是亮着灯的。
一家老店,门口挑一盏白纸的灯笼,放着幽幽的光。
因为是夏季炎热,因此窗户没有上板子,只关了门。里面是幽微的烛火光,偶尔可以看到店主的人影投在窗纸上,也不晓得忙些什么。
但也会有袅袅的烟雾的淡影。
店旁一颗大柳树,两旁都是黑暗的。街上零星有些人,也都在各自归家。
李云心就一边咬一个青李子,一边看那店里的人,酸得直皱眉头。
这李子吃了一半,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个面目狰狞的甲士骑着大马,自黑暗中走出来,走到李云心的面前。
它站在书笔店窗户中漏出来的光亮里,地上却没影子。一靠近,便只感觉到一阵阴凉的寒意。
李云心对他点头:“第五将军好。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正常?
除了刘老道大概很少有人能适应他说话的风格。
这骑着高头大马、自称“大邺渭都金吾卫大将军第五伯鱼”的阴神也并不例外。这大鬼像是一个真正的、心智健全的人那样犹豫了一阵子,才先在马上拱了拱手,道:“此前不知阁下乃是渭水龙王,多有冒犯。我家陛下已将我责罚了。今特来请罪。”
顿了顿又说:“末将不知……龙王所说的‘正常’是何意?”
李云心忍不住笑起来,指指他:“你看,这就是正常。不看你的样子,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听你说话,我真觉得你是个人。照理说你是在你家陛下归位之后才被放出来。前世……我瞧你这样子,是先被杀了、又被烧了的——”
“确是如此。”这位金吾卫大将军的鬼魂接口。但面目虽然狰狞,神情却很平静——这令他看起来更像个人了,“末将生前守卫蟠龙金殿正门。庆逆来攻,末将杀伤无算,积尸如山。后庆逆调用床弩,才将末将射杀了。”
“而后庆逆金殿弑君,火烧紫金宫,才落得这个面目。”
“所以说——”李云心指着他,“你家那位陛下,都不大正常的。可是你——你明明是个鬼,该有很强烈的执念,为什么这么正常?”
“龙王慎言,不可妄议天——”
“我和你家陛下是生死之交,他又不会生气。”李云心摆摆手,往路对面的书笔店看了看。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里面的人在往外瞧,似乎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