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面带苦涩地走到了夏侯虞的面前,停在了尹平隔离的保护圈之外,低声道:“长公主,对方是北凉的人,说是接到了一笔交易,在这里伏击一位贵妇人。至于这贵妇人是什么身份地位,他们一概不知。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他们同意我们拿出三十万贯钱做赎金。”
“长公主还是尽量安排人去筹钱吧!”
“他们说,他们只等一个时辰。”
“若是一个时辰见不到钱,他们就要杀人灭口了。”
夏侯虞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但看清楚吴氏眼底的伤心、失望、难过时,她不由暗暗地骂了自己几句。
她明明知道吴氏是个敏感又真诚的人,怎么能在生死的关头,特别是吴氏刚刚暴露身份的时候冷落吴氏?
吴氏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夏侯虞忙上前几步,走出了尹平的包围圈,一把拽住了吴氏的手,低声道:“阿家,你敢肯定钱到手了他们就会放我们走吗?”
吴氏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这可能又涉及到吴氏的秘密。
夏侯虞不再追问,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吩咐尹平:“你立刻回庄园去找刘契。我们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
这样的重大的责任,尹平脸都白了,过了一会才跪在了夏侯虞面前,沉声道:“长公主,您放心,您在我在。我一定会平平安安把您救出来的。”
夏侯虞却摇了摇头。
这些人既然是北凉人,而且还骑了这么好的马,肯定不是亡命之徒,只是不知道吴氏是怎样说通他们的。可不管怎样,他们能骑马穿过几个州府在建康城周围伏击她,这一路上肯定有接应的人,肯定有内奸,并且身居要职,才能遮天蔽日,无声无息。
这个时候她谁也不相信。
若是尹平一不小心落到想杀她之人的手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现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背后凶手还不知道如今变故时,想办法脱身。
她唯有相信吴氏说服了他们。
“除非是你信得过的人,否则不要向任何人求助。”夏侯虞叮嘱他,“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最容易的事情。你最好是立刻筹了三十万贯来,把庄园里能用的人手再带一部分过来,若是他们违背诺言我们有能力再战。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尹平若不是个通透之人,也不会两世都被夏侯虞重用了。
他立刻明白了他们的处境。
尹平认真地点头,对夏侯虞保证:“长公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侯虞还是怕他不知道事情的深浅,忍不住继续道:“哪怕是郑家的人,你也要斟酌再三。”
尹平深深地看了夏侯虞一眼,重重地颔首,请了吴氏和他一起去和那首领交涉。
阿褐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
他跪在尹平的面前,哽咽道:“首领,您让我也跟着您一起去吧?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请您让我将功折罪!”
尹平莫名其妙,道:“这是敌人的圈套,与你何干?你快起来。就算是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你身负好几处伤口,快去找人给你包扎好了,少在这里捣乱。”
夏侯虞这才发现原来阿褐受了不轻的伤。
他半边衣衫都被血染红了,脸色也白得吓人,目光直直的,看着神色都有些恍惚了。
夏侯虞皱眉,见杜慧已经帮阿良包扎好了伤口,让她去把阿褐带过来。
阿褐还没有走到夏侯虞的面前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要不是旁边的部曲及时拉了他一把,他整个脸都要栽到地上,留下伤痕。
夏侯虞叹气,让杜慧照顾阿褐,问起阿良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杜慧庆幸道,“只是皮肉伤,这几天行动不便,养几天就好了。”
阿良伤在了背上,夏侯虞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查看伤口,只能含含糊糊地就了几声。
尹平折了过来向夏侯虞辞行:“那边的首领已经答应让我回去筹款了。不过,他觉得呆在这里不安全,要求收到赎金之前,您都要按他们安排的在旁边的山林里等候。”
他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夏侯虞的神情,生怕她不悦。
夏侯虞在心里暗暗叹气。
难道在尹平的心目中,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明白了!”她道,“你走后,我会听从这帮胡人的安排的。”
尹平松了口气,又委婉地交待了几句如“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的话,这才带着两、三个经胡人首领同意的人走了。
那胡人首领押着他们重新上了犊车,安排他们往山林里去。
夏侯虞把阿良安排在了她这辆犊车里,让杜慧帮忙照顾她。
吴氏神色不明地窝在犊车的角落里,看着夏侯虞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阿良,杜慧拿夏侯虞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喂着阿良喝水。
她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道等会夏侯虞回过神来之后会对她怎样?
更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