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面前,夏侯虞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就算她不说,萧桓问起吴氏,吴氏也会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萧桓,但她想到萧家顾忌吴氏的身份,对吴氏说胡语的事只当平常,并没有多说一句。
萧桓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夏侯虞一眼。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子,够沉得住气。
不过,夏侯虞既然不问……他就决定不说。
直到夏侯虞忍不住了为止。
想到这里,萧桓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道:“那崔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隐隐有人在传,说刺杀崔家的人是夏侯虞指使的。
夏侯虞虽然没有听说外面的传言,但崔家和她有恩怨,崔家的人出事,她肯定第一个被怀疑。
“崔浩是我让人去做的。”她望着萧桓道,“但崔环的事与我无关。我就是再心生怨怼,也不可能对一个从来没有得罪过我的小辈下手。”
她的目光清澈如泉,沉静如水,纯净得黑白分明。
萧桓心中一跳。
他只在孩童眼里看到过如此纯粹的目光。
可夏侯虞……她自幼就跟在文宣皇后身边打理后宫事务,怎么可能有这样纯粹的目光呢?
萧桓心神一阵恍惚。
他想到之前夏侯虞的果敢和飞扬。
或者,她所做的,从来都是自己?
萧桓突然间对眼前的这个充满了好奇。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这么做是仅仅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还是喜欢这样争论呢?
夏侯虞见萧桓看着她却一言不发,不由冷笑。
前世就是这样,萧桓总是像现在这样望着她,沉默寡言的,一个字都不说。
夏侯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更不要说解释什么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冷脸贴别人热脸呢?
她的神情冷淡下来,道:“都督不必担心,崔家的事牵扯不到你身上去。尹平已招了二千部曲,我问过了,训练的情况很好,和卢家不能相提并论,但若是对付崔家却绰绰有余。都督忙完了自己的事,就尽快回襄阳去吧!免得被波及。崔家向来不要脸,崔浩若是亲自到你面前哭诉,我给你面子对不起我自己,我不给你面子又对不起你。”
萧桓这种泰山崩于面都神色不变的人,闻言神情微妙。
夏侯虞这是以为他回建康城来就是指责她的吗?
他不由道:“你是萧家长媳,你遇刺,而且还牵扯到顾家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才是。”
夏侯虞眼神更冷,道:“人你看到了。我很好!崔浩敢这样对我,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别以为死了个崔环她就会害怕。
把她惹怒,她就把崔环之死嫁祸给崔家,说崔家借刀杀人,为夺家主继承人之位杀了崔环。
看崔家到时候怎么办?
萧桓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侯虞已道:“时间不早了,都督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萧桓皱了皱眉,觉得夏侯虞的脾气太火爆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脾气来。
他无意承受这无妄之灾,但他又直觉的觉得,如果他这个时候走了,他和夏侯虞的关系恐怕会从此有了罅隙,更为疏远。从前的和谐将消失殆尽。
他想了想道:“什么事都比不得你现在的安危。你有什么事应该明明白白地跟我说,这样发火算是怎么一回事?你已经及笄了,要讲道理才是。”
萧桓比夏侯虞要大四岁,总觉得她还小。
夏侯虞听了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怀疑我所说的话吗?我说得再明白有什么用?”
萧桓恍然。
原来她以为自己不相信她!
他忙道:“怎么会?我相信你还不至于为了应付我就言不由衷。我只是在想,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崔环下手?”
真的吗?
夏侯虞有些怀疑。
萧桓已道:“这场杀戮不管因何而起,都必须停止下来。我明天就去跟谢丹阳商量商量,你这几天最好是待在家里,有什么事找尹平或是萧备。”
夏侯虞觉得心里好过了些,不禁道:“崔环的事,我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怀疑有人在浑水摸鱼!”
“不用怀疑。”萧桓道,“肯定有人浑水摸鱼。所以我才说事情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死了人,就是血仇,两族再难修复。如今北凉虎视眈眈,我们这边不能再自乱马脚了。”
夏侯虞没有吭声。
萧桓在心里叹气,觉得夏侯虞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崔家。
他温声劝道:“所有的事都因立后而起,如今天子已经决定从萧家选后,你已经赢了,他就是闹得再欢实,也是跳梁小丑,无伤大雅。你若是觉是不舒服,不妨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从前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