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回想起这一幕,谢元娘莫名的就把湛哥那一幕和前些日子在承恩寺看到小叔叔射箭的动作合在了一起。
小叔叔带大的孩子,便是一刹间散发出来的杀意都一模一样。
谢元娘微微翘起唇角,很快又失落的垂下去,这一辈子与顾庭之不会再有牵扯,也不会再见到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湛哥持重,十四岁中探花,被人称赞时多说有顾二当年之风,蘅哥霸道却又心细,十五岁那年便去了边关,在她死之前儿子凭介自己之力已升为小将军,两个儿子虽不在她身边长大,对她却是格外的敬重。
马儿在道旁啃着刚刚冒头的青草,谢元娘晃神打起精神时,天也渐黑了,她打量着四周中,对这条道到不陌生,时常在外面跑,出城游玩的时候也多,这是通向江宁县的那条官道,她醒来的时间早,也没有走出多远。
天色将黑,远远的能看到香林寺的香火袅袅升起,谢元娘调转马车,慢慢的往太平门走,此时出了城,又是在官道上,天色将暗,只有她驾着马车的声音。
不远处的树林里,江义见马车走了,才过去回话。
“爷,二姑娘走了。”今日陪主子出城办事,哪知道又见识了二姑娘的勇猛,江义也不知怎么了,直接一股脑的说出来,“爷,二姑娘踹人的动作,像极了爷当年的作派。”
说实话,江义还真是怀念年轻时的主子,丰神俊朗,风光霁月,哪像现在这般,就和出家的道士没有什么区别。
江义正处在回忆的兴奋中,冷不丁的感觉身子一冷,抬头就对上主子看过来的目光,淡淡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打冷战,他恭敬的低下头,“属下知错。”
“赶路吧。”天色将晚起了风,顾远身上的道袍也被撩的微动,他原是坐在一处石头上,不远处是栓在树干上的两匹俊马,到了黑马旁,踩上马蹬,轻轻一动,人就落在了马上,纵马远去时还能听到他丢下的那句淡淡的话,“回去领二十军棍。”
江义垮下脸,他就知道逃不掉。
主仆二人走到半路,就看到先他们一步走的马车停在路旁,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的正上马车,月亮不知何时升到了半空,月光下放在高个子脖子处的银色簪子泛着寒光。
江义抽了抽嘴角,闺中女子胆大的,也就真的只有这位二姑娘了。
前面主子并没有停下,江义又不好擅自做主,追随在身后,主仆二人如风一般的从马车旁走过,谢元娘将捆绑好的车夫逼迫到马车内之后,抬头只看到远处的两道身影,却也没有看清楚是谁。
天色已黑,谢元娘赶着回去,便也没有去多注意经过的路人。
她要把车夫绑回去,自也是为了收拾杨招娣,今日的帐总要好好算一算。
她这边赶着马车慢慢的往城里走,谢府那边却是乱了套。
孔澄得了消息赶回来时,孔氏额头上绑着布,人也靠在床上,“一直劝她不要总往外面跑,就是不听,眼下这可怎么是好,一个闺中女子,寻回之后名声又怎么办?”
孔氏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谢文惠在一旁劝着,“母亲刚刚急火攻心已晕了一次,眼下万不能再着急,金陵城不比别的地方,父亲已经去梳统领衙门那里,想来也快有元娘的消息。”
孔氏一边抹泪一边怒道,“那几个平日里伺候的都打了发卖了,跟在主子身边不能劝住主子,留他们何用?”
孔澄道,“姑姑,此时还是先寻元娘重要,几个下人何时处罚不了,便是有气也要等元娘回来了再说。”
孔氏就是一顿,又哭道,“澄哥,我这也是生气。我的元娘,怎么就这么命苦,出了这样的事。”
这人又哭上了,孔澄也问不出什么来,拧眉起身出去,谢文惠让刘妈妈劝着母亲,这才追了出来,叫住了要出去的孔澄,“表哥。”
孔澄停下来,回头,“惠姐有事?”
天色暗了,院子里上了灯,昏黄的灯光下,谢文惠能看到孔澄平静的脸上闪过的烦燥,她上前几步,“表哥,我知你担心元娘,只是如今关了城门,没有腰牌城门不会打开。父亲去了衙门,眼下表哥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父亲回来,再商议办法才是。元娘的事我已经压了下来,府内的下人也不清楚,表哥还要冷静才是。”
孔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人走了,声音像从风里飘出来的一般。
谢文惠遮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她就不明白谢元娘哪里好,能让表哥和舅母这般喜欢她,这次谢元娘出事,谢文惠纵然高兴,可是想到若谢元娘的名声没了,自己的也不会好,所以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内便让人压下了消息,更紧紧的管着府内的下人,所以除了亲信之人,并没有人知道谢元娘出事。
黑暗中谢文惠胸口发闷,谢元娘坏她好事,她要借机报复才是,偏还要在这里护着谢元娘,真是好没公理。
谢府里气氛不好,谢元娘这边才到了太平门,原本她是做好打算今日进不去城,结果竟看到城门微开着,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