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广胜说得很诚恳,没有丝毫作伪。
益丰神色骤变。他张了张嘴,皮肤紧绷的脸上升起大片愤怒之红,又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蜕去,变成令人看了极不舒服的白。
“……我……那个……我的人,我们参与了战斗,我……”结结巴巴半天,用力咽了好几次口水,他终于在极其艰难的状态下以不连贯语句表达了个人意图。
“我……我要五百个鹿族人。这……这是我的权利。”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益丰觉得自己就像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战战兢兢,汗水浸湿了整个后背,黏糊糊的。
天浩的嘴唇咧开,笑出声来:“益丰头领,你确定?”
充满讥讽的笑声在益丰听来无比刺耳,他很想站起来一走了之,远远离开这个嚣张狂放的年轻人。然而利益天平牢牢锁住脑海深处关于自由的种种想法,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冲动”、“血性”、“尊严”等诸多美好特质狠狠插在墙上,永远无法促使益丰转化为实际动作,连勉强挣扎都无法做到。
“我有两种分配方式。”天浩收起脸上的笑,突然转换的严肃冰冷就像夏日寒风:“先说第一种:按照咱们四个寨子的实际贡献程度分配战俘。”
神情紧张的益丰顿时变得轻松下来。他缓缓舒了口气,绷紧的面皮在释然状态下挤出一丝笑:“……呵呵……我就知道阿浩做事情很公平,不会让我吃亏。我的意思就是平均分配……嗯,我刚才算错了,加上零头,我应该分到八百个鹿族人。”
“我只能给你一百。”天浩吐字清晰,他扬起头,视线居高临下,充满了讽刺。
震撼与惊愕同时冲撞着益丰的大脑,他张开嘴唇的幅度比刚才足足扩大了三倍,可以看到肉红色的食道内壁。
“你……你怎么能……我曹,凭什么?”炸雷般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益丰面颊再次变得通红,充满了烈怒。
天浩森冷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随时可以插进益丰的身体:“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理由。咱们先来算笔账吧!”
“你从庆元寨带来了七百二十一个人。连上你在内,还得多加一个。首先我要说的是粮食。你们来得很匆忙,为了不让鹿族人得到补给,你们把寨子里原有的粮食藏在外面,只带了从庆元寨到磐石寨路上吃的部分。来到这儿以后,所有日常消耗都由我负责。人数、时间、单日消耗量……相加相乘,无论你想用哪种计算方法都行,总之你得把这些粮食还给我。”
益丰厉声咆哮:“……你……你简直……不,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你告诉我鹿族人杀过来了,目标是庆元寨,让我带着人尽快离开,然后……”
“没有然后。”天浩鹰一般的脸庞线条坚硬:“要么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你自己对某些问题产生了误解。好好想想,我从未答应过你的任何条件。没错,的确是我向你通报鹿族人进攻的消息,我也给过你尽快离开的建议。你自己想想,牡鹿族长叫做鹿庆元,你的寨子与他的名字一样。鹿族人当然要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要是他们的军队偷偷溜进我们的族群势力范围,却没有进攻你的寨子,那才真是让人感觉奇怪。”
暴怒席卷着大脑,益丰抬手直指着天浩,怒不可遏:“你亲口说过:所有事情都可以商量,所有问题都由你来负责,让我先带着所有人离开。”
“我是说过。”天浩耸了耸肩膀:“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答应过你什么具体的条件?比如粮食,我说过免费供应之类的话吗?”
没有!
益丰在狂怒的脑海深处急速搜寻,最终颓然的发现:天浩的确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模棱两可的含义很容易在当时造成误解。
“你的人在我这里可不是简单的一日三餐那么简单。”天浩深黑的眼睛里露出满足与傲慢:“新鲜的鹿肉、鱼、面饼,还有数量管够的蔬菜……我们摆事实讲道理。益丰头领,你的人吃了多少,就还我多少,种类和数量必须一致。”
“你……”益丰努力控制住的愤怒火焰再次升腾起来。
“有点儿耐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天浩没有掩饰轻蔑:“现在我来和你谈谈实际参战的人数。按照我们四寨头领之前达成的协议,所有人都必须参战。可实际上,庆元寨的老人和妇女一直没有动。哪怕是磐石寨内墙被鹿族人围攻,情况最危险的时候,她们仍然像鹌鹑一样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呵呵……我可没有乱说,你可以自己想想。”
这是事实。
其实庆元寨的老人和女人并不怯战,可益丰的妻子搅乱了一切。鹿族人攻寨的时候,她领着三个孩子躲进房间,因为男人都上了警戒塔,身边没有护卫,她叫了十几个身材健壮的妇人充当保镖,拒绝服从天浩的命令参战。
上面的人如此,下面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总体计算下来,包括益丰在内的一百二十六名战士,庆元寨其余的人没有出过半点力气,从头到尾躲在屋子里旁观。
“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我都是一个部落兄弟的份上,我连这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