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中央下达的任务,众多矿场便大肆抓捕流离失所的难民,买下那些快要养不活自己的穷苦人的性命,然后拉上这么一批即便是死了也无人在意的草民,送进矿场,作为矿奴剥削。
绝大部分矿奴在进入矿道之后,一生便都会在在此度过,他们只有基础的食物饮水供应,还要面对各式各样可怖的地底危险——无论是过于艰苦的劳动任务,矿道崩塌,还是食铁鼠的袭击,亦或是矿奴之间为了抢夺食物而生的恶意,都足以要了一位矿奴的命。
王海天的父母就是一对被抓捕来的难民夫妻,还算是有些文化。
他母亲因为生产感染而死,父亲挣扎着将他养到七岁时,便因为过于辛劳而去世,幸而王海天天生便有些许神异,力量相较于一般孩童更大,而且能更轻松地挖掘土石,感应‘大地的脉动’,故而也就这样活了下来。
倘若,王海天只是一个愚昧无知的矿奴,一生都如此辛劳,或许还不会感觉过于痛苦,也不至于反抗。
但因为父亲的言传身教,还有讲述的故事,他却知晓什么是天,什么是海,什么是草木鸟兽,什么是美食佳肴,什么是清新的空气和宽阔的草原……
正因为,他知晓什么是人过的日子,被父亲的言语从愚昧的黑暗中叫醒。
所以充满期待,充满希望。
所以无法忍受身为矿奴的苦难。
十二岁那年,已经大致长成,体内的力量也因常年居住在大地之下的矿道中而有所成长,没有名字的矿奴准备好了多年来藏好的矿稿,规划好了自己最近数年来凭借自己天赋异能探明的矿道路线,他找到了守备最少,最贴近地面的一条矿道,准备好自己逃脱路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悬挂着五色旗帜的义军便来到了此处。
他们一路攻克矿场主设下的堡垒,击溃本地驻扎的正阳国军队,解救了所有被深囚于矿道,众生未曾见过天日的矿奴——他们设下简易的诊所,为所有矿奴治病,疗伤,细心地进行普及和教育,告诉他们,现在他们自由了,被解放了。
有家的,可以归家,没有家,也不知道除却挖矿外还能干什么的,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为他们——五德宗工作。而五德宗会为他们提供保障,足够的食物和饮水,以及基础的居所。
站在所有被解放的矿奴之间,没有名字的矿奴茫然地抬头环视着,然后仰视天空。
只存在于父亲口中的白云,蓝天,以及清新的空气,就这样,令他有种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不真实的感觉中,一个同样非常年轻,但却被众多成年人乃至于强者拱卫追随的少年,来到了他的身前。
凤眉剑目,有着王者之势的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无言地等待着什么。
“海天,这一次也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我将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让你这种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大地之上。”
或许是错觉。
但是无名的矿奴的的确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所以,他也伸出手。
因王上赐名为海天,亦或是本来就应该叫这个名字——总之,自那时起,王海天便立誓追随自己的陛下,自己心目中唯一的圣皇,与他一同平定乱世,还天下万民一个太平。
一路追随圣皇于中大洲征伐,王海天也因自己的天赋,很快就成为了厚土门中的新生强者。
他一路见证圣皇陛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无论是再怎么强大的敌人,再怎么凶残的昆妖,他都能找出方法,用少的代价战胜对方,并得到最多的收获。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平定这三千年乱世,一统这从未统一过的中大洲吧。
那时的王海天,就是如此想的。
但是,就算这样仿佛无所不知,战无不胜的圣皇,在那场‘五德正阳之战’的最后,面对正阳国最强的七位巅峰陆地真人围攻时,却是第一次受了伤。
重伤。
而原因,便是神魔之念。
“不要欺人太甚,明正德!逼我们动用最后的底牌,你也必死无疑!”
“停手!放我们归去,中大洲内,白山州外皆为你五德宗所辖,这足够了吧?!”
“别太过分,这样强撑下去,你也没有好下场!”
明明是围攻,言语间却满是色厉内荏的恐吓。
那时,就在那片战场的外围,和正阳国禁军厮杀的王海天,能够清晰地听见战场上诸位真人震荡天穹的交谈。
自然,他也能听见,甚至能看见,圣皇陛下的回应。
“停手?”
战场中央,狂岚呼啸着息吹,年轻的男人长发后扬,宛如火焰一般腾起。
面对七位理论上同阶的强敌,名为明正德的男人的眼眸中,逐渐亮起了金色的神光。
在正阳国诸位陆地真人如临大敌的注视下,他平静地说道:“为何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说出这种蠢话?”
“你们必须死。如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