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竟已长出了几株渠犁附近才有的梨树,春天时白色的花开了一片,有蝴蝶在旁轻轻舞动。
十年过去,那件事渐渐没人提起,可如今焉耆王剩下的几个女儿,也年纪老大却不嫁,终日被关在王宫中,这就不得不让人生疑。
军宿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焉耆王的妹妹,嫁去车师之后就再也不想回焉耆国了,且总是对他们欲言又止。
他心中生出一阵厌恶和愤怒,只想快点说服焉耆王投降汉军,好回车师去,好在平日军宿敬而远之的拜火僧,居然也在力劝焉耆王投汉!
“大王应曾听说臣讲过经,阿胡拉玛兹达是光明的化身,安格拉曼纽(ahrin)是黑暗的化身。前者创造了一切善,六大善神,宇宙,世界和生灵,而后者创造了一切恶和对立。”
“恶神不断侵袭世间,败坏道德,与善神作对,双方在人间大战。”
“而在善恶最终决战时,世间每个邦国都要加入进去,帮助前者终将战胜后者,迎来永久的光明!”
拜火僧握住了焉耆王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现如今,这场光明与黑暗,善与恶的决战,已经到了!”
焉耆王有些动容:“穆护的意思是……”
拜火僧道:“没错!匈奴残暴,阻断商路,诸王无法约束部众,时常会抢劫城郭商队。如此看来,匈奴岂不就是丝路上的恶神仆从?从不生产,只知破坏,给西域带来混乱与纷争。”
“而大汉却恰恰相反。”
他举起双手道:“大汉出产丝绸,物产丰饶,让商贾有取之不尽的珍贵货物。匈奴统治下混乱的楼兰、鄯善,在投降大汉后,都变得安定富裕。如此看来,给西域带来安定的大汉,岂不是丝路上的光明化身?”
焉耆王和军宿都不知道,这却是许多年前,任弘和粟特人萨宝史伯刀达成的交易开始起作用了。在大汉同意互市,让粟特商贾专享转运资格,在玉门关外获得大量丝绸后,粟特人的屁股就坐到了汉朝一方,不但在各地为都护府充当间谍,史伯刀更在粟特五城邦大肆宣扬他的理念:
“阻碍商路,耽误粟特人买卖的就是恶与黑暗。”
“开通商路,帮助粟特人赚钱的就是善与光明!”
并非所有人都同意,但这位被焉耆迎为上宾的拜火僧,却是史伯刀同道中人,极力怂恿焉耆王。
“大王可知,为何当年任侯能在铁门关驱火牛为兵?”
“大王可知,城外的汉军,为何有牛头兵相助?”
这些事让焉耆王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很想知道啊:“为何?”
“阿胡拉玛兹达麾下,除了六大善神外,还有一些善界神,其中之一,便是牛精古尔苏万!”
他向焉耆展示了自己的手杖上的牛头雕塑,兴奋地说道:“城外那些所谓的牛头鬼兵,其实是火天神派牛精古尔苏万来助任侯击败匈奴!“
历史再度呈现出了其魔幻性,说来也巧,不管哪个文明都有牛头精怪传说,又或者说殊途同归。
这个真相让焉耆王极其震惊,如此一来,一切匪夷所思的事,就都说得通了!
“原来任侯用兵屡有神迹,是有火天神相助啊!”
拜火僧再接再厉:“大王是继续伴随黑暗,继续让焉耆人受苦。还是投身光明,让焉耆永享安定富裕?”
得到了信仰支持后,焉耆王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站起身拔出刀,斩断了先贤掸送他的马具,狠声道:”我意已决,投身光明,驱逐黑暗!“
但就在这时,他的亲信匆匆来报:
“王,匈奴的千骑长,已经派胡巫登城头作法压胜了!”
……
焉耆城下,扛着个大树桩演戏的,正是力大的甘延寿,此刻却也昂着头看愣了。
却见焉耆那不算高的城头,从持弓的匈奴人中,出来了个披着羊皮,头插羽毛的匈奴胡巫,他举着布幡绕圈,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匈奴就将一匹黑马硬生生扛上城头,由老胡巫手持绳索,当众给汉军表演起了……
“绳艺?”
任弘也有些懵,那胡巫将嘶鸣的黑马缚住前后足,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就绕着马跳大神作起法来。
汉人看不明白,休屠部的匈奴人却很清楚这是什么,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金赏立刻打马过来告诉任弘:“西安侯,这是匈奴胡巫在作法厌胜!”
杨恽也想起了什么,给任弘说起一件记在《轮台诏》中的往事来:“当初征和年间,有边境军候上书,说在边境见到匈奴人派胡巫捆住马的前后足,放在障城,骑着快马过来说‘秦人,我把这些马送给汝等’。”
“此事传到朝中,孝武皇帝将缚马书展示给丞相、御史、二千石级朝官、各位大夫和郎官中学问渊博的人看,众人都认为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又查阅《易》,《大过》爻在九五,匈奴困败。”
“于是孝武皇帝大喜,召请方士和太史观星望气,还有太卜用龟、蓍占卜,都以为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