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和身毒成为大汉有志裂土封侯的人才们唯一出路啊。
朝廷甚至还在东海和南海着手建设海军,任弘听说后就乐了,看来,阿询还是留着一手啊。
嘴上说是防大秦,实际上,防谁呢?防他的“西海舰队”吧。
加上刘询那“王霸道杂”的治国理念,抑制兼并,不纯用德治,轻徭薄赋下又不断移民至江南,这十年的中原,确实有小康之势。
这是外部刺激带来的变局,大汉朝不需要人扶着和指导,已经开始自己寻求改变,这刺激和挑战不是什么大秦国,而是他任弘啊!
刘询还不算太怕他,可阿询的子孙们,恐怕会一直觉得卧榻之侧,有任氏安睡,但因为隔得远,又很难撕破脸打起来。
而若局势和走向不对时,任弘确实随时都可能回去拨乱反正的。
“我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来过!”
任弘喃喃自语,现在,只差抵达亚历山大里亚,将最后的拼图取下,送回中原,任弘的后半生,全靠此念想撑着。
他不是一个好人,可以说德行有亏,底线下限一点点丢失,绝对做不成圣人,却想在死之前,完成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
打破历史循环,有可能么?
不知道。
“尽人事,安天命吧!”
而就在这时,尼罗河的对岸,托勒密王朝的老佛爷也回来了。
……
“看来女王还真带了不少人来。”
女王已经戴上了代表法老的红白相间王冠,身后是她从富饶的赫里奥波里斯带来的军队——一千名埃及人被征召为士兵,穿着简单的亚麻甲,加上孟斐斯以及各地加入的人,女王手里已变出了三千兵。
克里奥佩特拉主动向任弘炫耀她的胜利:“阿波罗多洛斯本来就是赫里奥波里斯诺姆的长官,那里还有一些忠于我的官员,听说我要重新夺取王位,都十分支持。”
诺姆相当于大汉的郡,托勒密王朝地方独立已经难以遏制,各地诺姆长如同诸侯。
现在在上下埃及交界的地方,已经有孟斐斯等三个诺姆长支持克里奥佩特拉,加上普塔大主祭也为她背书,还真骗了不少埃及人。
不过这些埃及人无法起大用,只能作为仆从兵,帮助汉军占领沿途经过的诺姆和城镇——任弘偷偷派去亚历山大城的使者已经回来了,托勒密十三世果然有孩子的脾气,拒绝任何和谈,只要求赛里斯人交出他姐姐,并立刻撤退!
连使者隐晦表示,可以送女王过去换书的条件都不答应。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打了。
被蒙在鼓里的女王还征集了许多牛马,为汉军拉千里迢迢从印度用船运来的武器,十分笨重,只是蒙着布不知样貌。有一支特殊的部队看管,部队中有工匠也有任弘亲自挑选的士兵,这可是他和弟子刘更生鼓捣了好几年才做出来的好东西。
一路上还真有不少埃及人朝女王欢呼,这让她变得十分自信,向任弘展示她的得人心:“两个法老,一个会用埃及语来祭祀神灵,经常巡游各地让人亲近,另一个却躲在在都城,连埃及语都说不流利,埃及人会支持谁?”
“那亚历山大里亚中的希腊人呢?他们又会倾向谁?”任弘反问,女王身上埃及色彩越重,港口里的希腊贵族们就越敌视她吧?这或许也是她被托勒密十三世和大臣驱逐无人相助的原因之一。
女王已经有了打算:“只要将军能够击败我弟弟的军队,兵临城下,他们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只要我承诺保护他们的财产,给贫民分发面包,一一召见贵族,废除从他们处额外征收的税,就能得到拥戴,骗得他们打开城门。”
反对罗马人是一张好牌,亚历山大里亚的希腊人,还生活在泱泱大国的虚幻之中,对罗马的压迫十分不满。十年前,因为吹笛者将塞浦路斯割让给罗马,给罗马送粮食导致物价上涨,亚历山大的希腊人发动了一场政变,将吹笛者驱逐。
与父亲一同流亡的克里奥佩特拉对那场遭遇印象深刻,很清楚自己的子民想要什么。乘着现在罗马陷入内战,若能取消多余的税款和贡金,她就能同时得到希腊、埃及人的支持。
唯一的麻烦是,若是罗马人结束内战,可能会对埃及进行干涉和报复。
女王瞥了一眼任将军,罗马人就在埃及边上的叙利亚和昔兰尼,赛里斯和印度太远了,能帮她赢回国家,却无法一直保护埃及。
看来在利用完赛里斯人后,自己还得为埃及另想出路,城里的贵族要讨好,对罗马人也不可太过得罪。
但嘴上,她依然道:“我的父亲吹笛者是靠着罗马扶持才坐稳了王位,我弟弟也一样,但我,要依靠将军,依靠赛里斯皇帝,还有人民!”
信了你的鬼,任弘却笑道:“看来女王的智慧,不输美貌。”
不知为何,来自任将军难得的夸奖,竟让女王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