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门外官船码头。
赵昊一时吃不准徐元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旁的刘正齐却又惊又喜,险些乐得呗儿呗儿直蹦。
赵公子太厉害了,真让他说着了。徐家果然来人求和了,而且是负荆请罪那种!
这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赵公子一句话,徐家就肯定不会对付自己了!
赵昊这坏种让徐元春当众跪了一会儿,才仿佛如梦初醒,抬手示意他起身道:“所谓拜师,不过当初一句戏言而已,徐公子无需当真。”
“可李茂才陈于陛两位,据说已经蒙老师收入门墙了。”徐元春闻言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老师是瞧不上我吧?”
赵公子心说,我靠答对了。
面上却和风细雨道:“这些事等典礼之后再说,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
“是。”徐元春也看到人家昆山县在迎客,满肚子话没法说,只好跟着县里的书吏去大户们腾出来的住处休息了。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咦,我不是来观礼的吧,好像也不是来拜师的吧。
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哦对了,我是来谈判的。
徐公子随遇而安的心说:‘好在爷爷说我想怎么谈就怎么谈,那就先观礼吧,日后再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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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回了,累死个人了。”赵昊又陪老爹在码头候了一会儿,天色便渐渐黑下来了。
这时节天长夜短,朝阳门上已经敲响了一更鼓声,赵昊如释重负道:“以后这种事儿,千万别拉着我了。”
“大半都是冲你的面子来的,你不露面合适吗?”赵二爷拍他脑袋一下道:“回去歇着吧,应该没人来了。”
谁知父子俩还没转过身去,就见一艘悬着百盏红灯笼的大船,缓缓驶进了码头。
船头甲板上,立着枚锃亮的光头,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只听一把清朗如雪山泉水般的声音,在父子两人耳边响起。
“罪过罪过,劳烦赵施主久等了。”
“我没有,不是我。”听到这个声音,赵公子一阵阵头大。“你来凑热闹干什么?”
“当然是向二位赵施主道贺了。”娴静若处子的雪浪法师,穿着闪闪发亮的袈裟,从大船上含笑下来。
“收到,请回吧。”赵昊是这怕了这个没皮没脸,整天让自己作诗的和尚,自己哪有那么多诗可抄啊!
“赵公子忘了吗?贫僧跟你说过,我要在华藏寺挂单的,这回来了就不走了。”雪浪笑眯眯的向赵守正双手合十道:“赵状元的兄长也来了。”
“哦?”赵守正闻言神情一振,举目望去,便见大哥赵守业穿一身精神的五品官袍,正立在船头朝他招手。
“大哥,你怎么来了?!”赵二爷十分高兴,赶紧上前迎接赵守业。
“弟弟你的大日子,当哥哥怎么能不来帮衬帮衬呢。”赵家打大爷笑眯眯的走下船,身后还跟着两个布衣。
“大伯,这二位是?”
赵昊跟赵守业见礼之后,望向那两人,只见他们一个五十出头,一个年近古稀,皆身材瘦削,形容清矍,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药香。
“这就是你让我去请的李先生和万老爷子啊。”赵守业哈哈大笑道:“幸不辱使命,二位神医都来了。”
“哦,是吗?”赵昊惊喜万分,赶紧向两位大名鼎鼎的医家行礼。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昆山父老盼二位神医久矣。”赵守正也赶紧向两人抱拳致意。
两位名医虽是布衣,但诊治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对赵昊自然不卑不亢,抱拳还一礼。
“赵知县别高兴太早,大肚子病难治的很,我们打不了包票。”李时珍已入天命之年,脸上却仍有年轻时的倔强傲气,似乎很不好说话。
万密斋就温和多了,老人家七十来岁,一团和气,从旁含笑道:“别担心,他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听说贵县犯了虫疫,非拉着老朽同来,晚两天都不行。”
“下官代昆山父老先谢过两位神医了。”赵二爷听得心里一热,暗道多好的大夫啊。
赵昊却被雪浪拉到一旁。
“干什么,我现在没心情作诗。”赵昊甩开他的手。
“不作就不作,反正日久方才。”雪浪见逼太紧,赵昊都躲着自己了,便决定先松一松,诗的事儿日后再说。
“给你引见个人。”
说着他含笑招招手,一个比赵昊大不了几岁的锦衣少年走了过来。
“小公爷,这就是你想见的赵公子了。”雪浪先对那少年介绍道。
那‘小公爷’便堆起满脸的笑容,上前一把握住赵昊的双手,肉麻道:“早就听说咱们南京城,有位不出世的赵公子。小弟对兄长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长江之水,可惜一直无缘得见。这次托雪浪法师的福,终于见到兄长本兄了,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昊听得浑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