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子时,大家就算是断断续续的,也哭得喉咙嘶哑,嗓子冒烟。
膝盖更是钻心地疼。
也都顾不得了,挣扎着互相扶着爬起来,略微收拾收拾就要回屋歇着去。
唯有王永珍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思念亲爹,哀哀欲绝不愿离去。
王永贵折腾了这一天,身心俱疲,就巴不得到炕上去躺躺,松松骨头,再者看自己的几个崽,都熬了这大半夜了,一个个眼睛都睁不开,站着都要睡着了,能不心疼?
偏王永珍还没眼色,跪在院子里哭,这特么让人怎么睡?
而且,这王永珍不走,大家站起来也只能面面相觑,莫非还得再跪一回不成?
木头看几个舅舅的脸色都不好看,忙拉王永珍:“娘,好了!姥爷已经回去了,都过了子时了,也听不到你哭了。咱们回去吧!”
他也忙活了一天,又跪了这一个时辰,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王永珍呜呜咽咽的:“你让娘再多呆会,娘心里难受!你姥爷这一走,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娘在你姥爷生前没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如今他老人家去了,你就让娘尽尽孝心吧……”
王家人……
王永贵实在又困又饿,那股子痞子再也压不住了,上前一把将王永珍从地上拖起来:“哭个屁啊!你要真有孝心,今儿个该是当闺女女婿的准备酒食,还有烧得纸,咋没见你准备?”
“白天该你掏钱的时候,没见你人影,到了晚上,倒是钻进院子来了,哭两嗓子就叫有孝心?你亏心不亏心啊?不怕爹晚上去找你?”
“要哭滚回你那院子哭去,别在劳资的院子里哭,看着你就晦气!”王永贵不耐烦的就要将王永珍给推出院子去。
旁边的王家人都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解围。
就是最憨直的王永平,心中也是不满的,都只冷眼看着。
还是木头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三舅,是我娘的不是!我这就扶她回去,打扰舅舅们休息了——”
后面更多歉意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也觉得没脸,只得手下使劲,拖着王永珍出去了。
王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回屋,倒在炕上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都起来晚了。
宋重锦收拾了行李,张婆子又亲自下厨做了饭和干粮,等宋重锦吃了饭,王永平已经将马车赶到了后门口。
骡子已经被喂得饱饱的,马车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妹夫,快上车,我送你去镇上——”王永平还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车辕上招呼。
宋重锦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
王永珠从屋里出来,拎着包裹,往马车上一丢,将王永平手里的马鞭接过来,然后一把将王永平给拎了下来:“四哥,你就不用去了。”
然后轻巧的跳上车辕,冲宋重锦招手:“今儿个我送你去镇上,正好办点事情。”
宋重锦嘴角一翘,忙坐到王永珠的旁边,结果马鞭,手腕一抖,马鞭在空中打个呼哨,骡子就轻车熟路的迈开了脚步,出发了。
王永平还在后面喊:“你们带上我啊,不然回来谁给赶车啊?”
被张婆子一巴掌给扇了回去:“没眼色的东西,你跟着去干啥?”
柳小桥收拾好家里,也跑来送宋重锦,看到自家男人挨揍,忍不住眼角直抽抽,又是心疼,又是有些惧怕。
小心的凑到王永平身边,对着张婆子赔笑:“娘,仔细手疼!四哥有啥做得不对的,您老告诉我,我替您收拾他——”
张婆子眼睛一翻,看一眼王永平这个傻棒槌儿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他这媳妇总算没白去,还算心疼自家男人。
“这个没眼色的东西,今儿个重锦要回县城,你小妹要去送他,偏这个棒槌,还非要跟着去!你说他是不是该挨揍?”
柳小桥也无语了,看看自家男人,就算是自己选的,此刻也想给他两下。
陪着笑,将王永平给拖回自家的院子:“娘,我回去好好说说他哈——”
张婆子啐了一口,扭头进屋了。
一路上,春风拂面,空气中到处是百花和青草树木的香味,真是闻之欲醉。
春光无限好,身边又有心爱的女人为伴,宋重锦平日里没有表情的脸,也柔和了下来,一手握着马鞭轻轻的扬着,一手握着王永珠的手。
很多话想说,可是在此刻,又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么静静的彼此依偎着,行走在山路上,感觉能走到天荒地老去。
眼看快要到镇上,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两人才略微分开了些。
王永珠这才坐正了身体,仔细叮嘱:“去了县城,要是觉得不方便,你也雇个人,我看别人都有书童。”
宋重锦点头:“这次回去,杨哑巴的消息应该都收集齐全了,要是没有问题,就让他住到咱们家,给守着院子也好,出门办事什么的也方便。”
上次王永珠跟宋重锦提过杨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