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按下提醒顾四爷书都拿倒了的心思,顺手撩开车帘,这么大的风雪,又是傍晚,外面黑漆漆一片,顾清撇下应酬竟然亲自来接顾四爷了。
此时正是顾清入阁的关键时刻,哪怕他为人一惯低调内敛,这时候也少不了经营和应酬。
在顾清眼中,幼弟更重要?
顾瑶只见到路边听着一顶轿子,两盏灯笼在风雪中摇摆。
灯笼上并没有侍郎府的字样,随侍在轿子周围的侍卫和奴才也不多。
顾清显然不愿意张扬。
顾四爷可以在马车上装病,顾瑶可不敢大咧咧坐在马车上,残存不多的记忆中,顾清是一位谦谦君子,唯一的喜好便是读书。
他能架空吏部尚书,掌握吏部,顾瑶不敢轻视他。
况且连陆铮都注意过顾清。
能被冠世侯注意的重臣,在朝上有足够的地位。
按照顾瑶推测,若没人拖顾清后腿,他真有可能成为阁老,并且完成顾家这代人的愿望——再承袭祖上的爵位。
顾四爷哼哼唧唧,一改往日的风度,犹如即将受主人痛斥的癞皮狗。
顾瑶轻声问道:“您没事吧。”
“瑶儿是不知你大伯有多能说!”
顾四爷继续哼唧,“说得爷头昏眼花,跟得了重病似的,你祖母又不在,爷怕是……怕是逃不掉了。他就不该主管吏部,而是应该去刑部,去大理寺,只要被他念叨几句,穷凶恶极的犯人立刻招供!以后再不敢犯罪了。”
“您没少被他念叨,也没见您改过。”
顾瑶小声嘀咕了一句,顾清这么管教顾四爷都没管过来,可见顾四爷的本性有多不堪造就了。
她跳下马车,发觉之风的脸色很差,双腿打颤,好似即将大祸临头一般,“给四爷做随从也挺不容易。”
顾清对不争气的幼弟不会下很手,之风这样的奴才是最好的出气筒。
之风心有余悸般点头,小声道:“少不了一顿打,谁让四爷偷走了东平伯世子给六小姐的定亲信物呢。”
顾瑶扯了扯嘴角,顾四爷做这样的事不奇怪,因为他的脑回路同正常人不在一个频率上。
嘎吱,嘎吱,顾瑶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飞雪刮脸,前路不明,她心头却有一丝的暖流划过。
顾四爷做事不着调,偷走定亲信物的事都做得出,给她平添许多的麻烦,然而顾四爷没有真正抛弃顾瑶,任由顾家拿这门婚事换取好处。
当然他做这些不全是为顾瑶,许是为面子,为别的什么。
然有一分好,她都会记下。
“见过大伯。”
顾瑶屈膝行礼,“父亲他身体不舒服,无法亲迎大伯。”
轿子里传来老成的声音,“是六丫头?”
“是。”顾瑶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微微垂首,“我随着父亲去东佛寺烧香祈福,因遇见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阵,因此这个时辰才回庄子,倒不是要大伯久等。”
顾清悄悄放下帘子,顾瑶……出落得还真是漂亮!
她是顾家小姐中颜色最好的。
可惜她明艳精致的容貌不得隆庆帝喜爱。
顾清也弄不懂有好色风流传闻的天子怎么就喜欢文雅寡淡的女子。
倾国倾城明亮漂亮的女子才能愉悦身心,就因隆庆帝的特殊喜好,逼得他们这些朝臣娶妻都得挑选素雅的女子。
常年陪伴君王,顾清对外面帝王爱才女胜过皮囊嗤之以鼻。
毕竟隆庆帝虽时常做诗,但文采……脱去皇上那身龙袍外,皇上所做的诗词也就是寻常秀才的水准。
他只有属了皇帝专属的雅号,那首诗词才是流传千古的好诗。
六丫头病情好转后,稳重沉稳了许多,明艳的相貌也不再给人庸俗的感觉,收敛脾气犹如拂去明珠上的尘埃,明珠重现璀璨。
东平伯世子再见顾瑶,是否还会坚决毁婚?!
不过这门亲事不能再继续,哪怕东平伯世子后悔。
顾清掌管吏部多年,顾瑶的些许变化自然瞒不过他。
原本对这个侄女很不在意,此时莫名顾清多了几分看重,不过也仅仅是一丝在意罢了,还引不起他太大的……
“侄女在山脚下解救过一个被拐卖的少年,借着伯父的名帖给宛城知县送了消息,过两日您就能接到宛城知县的消息。”
“嗯。”
顾清鼻音很重,听不出喜怒。
侄女还挺善良的,也罢,不过是一桩小案子。
等吏部京查官员,他给宛城知县上等评语也就还上这份人情。
顾清念头一闪而过,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他很愿意回护至亲,尤其是他的幼弟顾湛,算是他看着宠着长大的。
虽然总是惹他生气,但顾湛有个好歹,他同母亲顾老太太一样着急。
只是一个被拐的少年,算不得……听到顾瑶不清不淡的声音:“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