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石涛的这幅《松溪高士》手卷图安全转移到修复室里的大红长案上之后,向南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动手修复。
这幅古画先是被水浸湿,又被大火烤干了水分,已经变得极为酥脆,整个画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遮掩了画芯上原本的图案。
向南既然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修复,那第一步就要做的就是清洗画芯。
和一般的画芯清洗不同的是,清洗酥脆、起翘的画芯,要避免直接将水淋到画面上,否则很容易会导致酥脆开裂的画面移动或者错位,一旦画面发生了移动或错位,这幅古画就基本上相当于报废了,连修复的意义都没有了。
正确的处理方法,是在画芯的上面覆上白毛巾,再将水淋到毛巾的上面,让水分通过毛巾将底下的画芯浸湿,将脏污溶解后,然后再用毛巾吸干净污水。
开始修复古董的时候,向南便不再理会站在一边的老科林了,他从旁边的箱子里取来了刚买来的电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又取来一个水盆装了半盆清水,掺入烧好的开水,然后将一条条干燥的白毛巾摊开覆盖在画芯之上,用调好的温水一遍一遍地淋到毛巾上面。
用温水反复冲洗,直到画芯里挤出来的水不再脏污不堪了,向南这才停了下来,用干燥的白毛巾将画芯里多余的水分吸干。
直到这时候,石涛的这幅《松溪高士》手卷图的整幅画卷,就清晰地显露在了向南的面前。
这幅《松溪高士》手卷图,在构图上采取了“截取法”,从中间局部取景,画中景物层次分明,树木茂密幽深,画家以深厚浑朴、苍莽有力的线条,描绘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和枝叶茂密、形态各异的树木和山石。
这幅古画的作者石涛,是明末清初的“清初四僧”之一,他的绘画构图新奇,无论是黄山云烟,江南水墨,还是悬崖峭壁、枯树寒鸦,都力求布局新奇,意境深远。
石涛被人称作是华夏绘画史上屈指可数的伟大人物之一,这从他的绘画技艺和理论等方面的成就来看,这种评价是当之无愧的,他所作的山水、花鸟、人物、走兽无一不精,而且他的论著《画语录》更是名重天下。
向南站在大红长案之前,仔细观摩了一番石涛的这幅《松溪高士》手卷图,等到画芯上残留的水分稍稍干燥了一些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他从箱子里取来一块大块的衬绢,覆盖在画芯的正面上,再小心翼翼地将整幅手卷翻了个面,让画芯底下的命纸和覆背纸露了出来。
接下来,就要开始揭覆背纸和揭命纸了。
……
当向南在修复室里开始动手修复老科林收藏的这幅华夏古画时,加利特已经坐车返回了巴里斯。他没有回自己在郊外的那座城堡,而是径直来到了位于塞斯河畔的加利特艺术博物馆里。
今天的天气不错,明媚的阳光下,城市里处处都透露出了春天已经来临的气息,博物馆面前的花圃里,嫩绿色的野草骄傲地舒展着纤细的身子,在微风里轻轻摇摆,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也在努力绽放着,将自己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展露无遗。
博物馆的大门洞开着,一位位神态悠闲的游客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安静地各个展厅里穿梭着,时而在某一件艺术品前驻足欣赏,时而和同伴窃窃私语,这场景显得极为和谐。
加利特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幕,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没错,他的心情极为畅快,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朋友向南来了,而且如今还在帮他的另外一位朋友老科林修复古董。
能够帮助到别人,那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加利特脚步轻快地沿着楼梯上了博物馆的三楼,很快就来到楼上的休息室里。
休息室里并不是空的,里面的沙发上正有两位中年人坐在那儿,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浓郁香味正飘荡在休息室里。
听到休息室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这两位中年人转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位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唇角上留着两撇褐色胡子的中年人就笑了起来,招呼道:
“嗨,加利特,谢天谢地,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这留着两撇褐色胡子的中年人名叫克劳德,是巴里斯收藏圈里的一位收藏家,上次向南来巴里斯时,这克劳德也曾前来参加了加利特在城堡里举行的欢迎酒会,在后来,向南还曾为他修复了一幅“元四家”之一,梅花道人吴镇的《野竹图》。
至于另外一位中年人,则留着一头棕色浓密卷发,他叫爱德华·沃德,向南上次也为他修复过一件残损的清嘉庆款黄地粉彩福寿万年云口瓶。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克劳德和爱德华。”
加利特之所以一回来就赶到了博物馆,就是因为听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说有人在这里等自己,没想到等自己的人,居然是克劳德和爱德华,这让他也忍不住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加利特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这两位来这里等自己,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