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看和走进去看,雪里村几乎是两个样子。起码那一排排的房子看起来不那么寒碜了。所有房屋都用砖石地基隔绝地面潮湿,灰色的道路整洁平整,几乎有火之国大城市的水准。
赫罗伊和林檎雨由利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这条街异常宽阔,两边建筑物散发着新鲜木材特有的香味。房屋之间的间距完全一致,矩角笔直,当中空出来的街道规整到刻板,一根白色的粗线将街道劈成两半,直直刺向渺远的天际。
摒弃传统建筑美学,纯粹的几何设计,小镇透出莫名冷酷理性的气质。
赫罗伊从没见过这样的村子,心里头感觉诡异,又隐隐冒出舒爽和满足。就像夏夜入睡前打死了屋子里最后一只蚊子,手里剑正好插敌人眉心正中,云隐村护额标志左上角那一坨和主体连接起来,变成对称图案……
啊啊啊满大街的横平竖直两边对称,太太太太舒服了!
两边店铺挂出招揽客人的招牌,花花绿绿点缀了建筑物。充满食物香味的蒸汽飘出门店,钻进行人鼻孔。时值下午,街上的人很多,那些行色匆匆的大多是忙于工作的普通人,像赫罗伊这样好奇地左看右看,慢吞吞闲逛的,大多是外地过来的忍者和商人。人群冲淡了小镇冷硬的气质,多了份温情。
“怎么样,还不错吧。”见好友被小镇的风貌吸引,林檎雨由利三两步上前跟她并排走,以免被人群冲散。
忍者的朋友都是用来卖的,必须要卖的贵一点才对得起赫罗伊深厚的友谊嘛。林檎之前还想着,如果赫罗伊实在看不上雪里村,就带她去雪坂城,现在看来小光搞得还不错。
林檎心中骄傲,说话底气也足了。
离开雪坂城的时候,这里还是个封闭的小村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才两个月……等等!才两个多月!这个小镇是怎么冒出来的!她走的时候好像还是一片农田吧!
林檎雨由利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哼,我考虑考虑。”赫罗伊才不承认被这里特殊的建筑美学征服了呢,“雨由利,面试处到底在哪儿?”
“两位忍者大人要来面试?”旁边传来小声询问。
赫罗伊和林檎转头,犀利的目光吓了他一跳。
忍不住搭话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伯,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要背微微驼起来,这是常年在户外体力劳作农民的典型特征。
判断对方没有威胁,林檎的脸色恢复温和,露出安抚意味地微笑:“老伯,你知道面试处在哪里吗?”
老伯拄着根半人高的扫把,拘谨地答道:“忍者大人,面试处在第一町。”他指前方,“直走前面就是第一町,然后往右走,到第八栋房子,外头挂了块红布的那扇门。”
“谢啦。”林檎抓住赫罗伊的手臂,“我们走——你在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熟人。”赫罗伊不肯接受现实地揉揉眼睛,辨认对面的唐扬鸡块店门口的身影,脸色逐渐发青。“见鬼!他们怎么在这里!”
“谁啊?”林檎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一对夫妻样的男女钻出人群,男人高大壮硕,比周围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皮肤呈古铜色。女人一手抱着男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对着这边大力挥动,笑容灿烂地大喊:“罗——伊——大——人——!”
罗伊是赫罗伊在黑市的假名。
林檎疑惑地问:“他们谁啊?”
赫罗伊一巴掌盖住自己绝望的脸:“隔壁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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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人,这是第一季度的报告。”
“谢谢。”
厚厚一沓报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赤字,半年来金钱人力不要命地往外抛,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产般。这是正常的,搞工业初期总要受苦,还是自己花钱自己受苦,咬牙喝自己的血长大。说点政治不正确的实话,多亏雪坂城城主傲慢暴虐,将这里居民的幸福阈值压得很低,不然,光凭这半年密密麻麻无休的工作安排,怕是不少人想二度“造反”。
我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像穿越小说女主一样,真诚握着丫鬟地手宣布“我们人格是平等的”,然后丫鬟就会热泪盈眶感动地为自己卖命。
某并不美丽的国家南北战争时期,《解放黑人奴隶宣言》的实际收益有限——种植园主奴隶比资本主义劳工过得还舒坦呢,劳资为啥要为你卖命?噢,还有《宅地法》?那没问题了。
精神激励不如打钱,春秋大义不如分地。
人类就是这么真实的动物——这不是贬义,正是保存着这种朴素要求的人类顺利生存繁衍至今,也正因为绝大多数人类对生活有着如此真实的认知,才能凝结全人类的广泛共识:我们要美好的生活。
辛苦工作也好,杀人放火也好;明君圣主也好,自由民主也好——都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我特意关注了这短时间居民们的反应。
的确有不满的声音,比如干活太辛苦,规矩太多等等,要求不懂科学的人搞科学化田间管理,对他们来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