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板起脸:“是不是又趁家人睡着,偷偷溜出来的?”
菩珠小声说:“娘亲思念阿爹,没心思看花灯。一年就这一次,我晚上等秦王哥哥等了好久,还以为你忘记了。”
李玄度低头看着她,脑补了她孤单单一只小身影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等着自己的一幕,忽然心便软了下去,沉吟了下,道:“那就看一会儿,就一会儿,看好了,便送你回家,不许耍赖。”
小豆丁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大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忙不迭地点头应好。
李玄度心情不自觉地也愉悦了起来,跟着笑了,命她跟上自己。
小豆丁很听话,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一路上蹦蹦跳跳,穿行在观灯的人流里。
李玄度给她买了各种玩具,还买糖豆糖人。最后来到一个观走马灯的地方,前头看的人太多了,她也想看,但个头太矮,使劲地蹦,却怎么蹦也看不到。
李玄度在一旁,实在看不过眼,将她抱了起来,高高举起,让她看个够。
实话说,不说有过前世的经历,便是这一辈子,小时候的她,也不是没看过元宵花灯。但是今夜,身边有他伴着,菩珠真的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孩提时代,这一晚上,她看什么都觉得欢喜。
看完了走马灯,李玄度在她的要求下,又带她去看变戏法。不知不觉逛了好几条街,如今这身子毕竟还小,两腿渐渐发酸。
她不想走路了,停下来道:“秦王哥哥,我走不动了。”
李玄度朝她伸手,打算抱她,却没想到她摇了摇头:“你背我。”
李玄度哑然失笑,只好矮身,蹲了下去。
菩珠快乐地奔了过来,趴到了他的背上,两只小胳膊紧紧扒着他的脖颈。他双手托着趴在自己身后的那具小身子,被她指挥着去这里去那里。
爬上了他的背后,小豆丁就耍赖,再也不肯下来了。
夜深了,街市上带着孩童的路人渐少,但少年男女却仿佛越发得多,欢声笑语,一路不绝。
菩珠也渐渐乏了,脸贴在他还稍显单薄但却肌肉坚实的后背之上,鼻息里闻着那只属于他的气息,只觉心安无比,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李玄度背她逛到了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前,看到一盏兔子灯,红眼睛,三瓣嘴,模样憨态可掬,一下便联想到了她朝自己撒娇时红着眼嘟嘴巴的模样,越看越像,忍住笑,问身后的她喜不喜欢。
半晌,却没听到回声。
“公子,你家妹妹睡着了。”摊主笑着提醒道。
李玄度屏住呼吸,慢慢地将趴在自己背上的小人儿溜抱到胸前,发现小丫头果然真的睡过去了,眼睛闭着,覆下长长的两排睫毛,嘴角边还沾着一片糖屑。
看着她在怀中那沉静而甜美的睡容,李玄度只觉自己的心都跟着安宁了下来。
他命骆保买下兔子灯,自己脱了外衣,将怀里的小人儿从头到脚地包住了,就这样抱着将她送回了家,停在后门附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唤醒她后,将兔子灯递给她,随后帮她推门,这才发现,门已是反闩了。
最后,在菩珠的指点下,他来到了菩家的一处围墙外,让她又趴到自己背上,他背着她,攀上高墙,跃了下去,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将她送到了住的院落外。
他目送那小身影消失后,在暗处又继续等了片刻,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知她对此驾轻就熟,应已顺利回屋,这才循着原路翻墙而出,在骆保那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双手背后,心情愉快地踱步而去。
菩珠偷偷溜回房间,将他送自己的兔子灯放在枕头边,让它陪着自己睡觉。她看着兔子,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红嘟嘟的三瓣嘴,自己偷偷地笑了,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的梦流光溢彩,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看着床头的兔子灯,回味着昨夜和他一起逛街看花灯的情景,心情愉快。
现在,她只盼着父亲能早日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也没有再遇到过李玄度了。只是到了他十六岁生辰的那一日,母亲为了表达对丈夫出京那日,他将女儿从城外送回家的感激之情,也往秦王府送了一份常规的生辰贺礼。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亲自上门了,除了来拜访菩珠祖父,也向孟氏表示谢意。
孟氏很欢喜,待他走后,不住口地称赞,说秦王为人谦逊,讨人喜欢。
他这一趟上门,菩珠虽没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说话,但心里却甜滋滋的,看母亲这么喜欢他,更是欢喜。
不管李玄度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为了自己才来拜谢的。否则,他过生辰,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给他送了礼,除了他们菩家之外,他有亲自登门去拜谢吗?
没有。
平和喜乐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菩珠也扳着指头,一天天地盼着父亲归来。
到了四月,父亲终于如她所愿那样,从西域出使归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