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寡妇墙蹲黄花闺女窗都极其讲究踩点望风,既要绕过恶犬,又要掐准目标活动作息,这就叫做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陈浮生不需要去钻研大道理,不需要背诵《孙子兵法》上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一样可以凭借刁民特有的人生经验在大城市里完成磨合之后逐渐游刃有余。后来陈浮生在商业领域也算初步自学成材,得出一个很沮丧的结果,让经济学家去卖白菜未必比菜市场大妈生意好。
让黄养神开车,樊老鼠坐在副驾驶席上拉一曲又是不知道名目的二胡,陈浮生翻阅一份周国器资料,并不详细,是陈圆殊上次在老鸳鸯跟他谈妥后送来的东西,陈浮生伸出夹烟的手到窗外弹了弹烟灰,喃喃自语道:“这鸟人深不可测啊,皇城脚下爬出来的犊子就是要沾着点城府。要么是恶贯满盈的大恶人,要么就真是善良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大好人,也不知道姐是怎么想的,不管咋说这京城大少起码在情感生活上不乱来,挺守身如玉,跟我有得一拼嘛。能跟大奸似忠的男人过日子不也挺好,强强联姻,两个家族都能获益,大不了就要一个婚姻的名号,日子还是个各过各的。要是纯粹好人,就安分守己过安静日子呗,与世无争衣食无忧,多让人羡慕。”
要是焦急等待陈浮生救人于危难的陈圆殊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大发雷霆让陈浮生吃不了兜着走。
在索菲特西餐厅终于等到电话的她忍住内心激动,慢慢接起电话表露出适当的惊讶,尽量优雅而平静道:“你也在钟山高尔夫?我在西餐厅这边,需要我去接你吗?那你过来吧,我和一个北京朋友在喝咖啡,正说要出去走走,好,那我们等你。”
“有朋友要来?”周国器好奇问道,眉毛不易察觉地习惯性挑了一下,“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需要。”陈圆殊摇头道,雀跃之余,难以压抑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担忧,突然开始后悔怎么就一时冲动把陈浮生拖进这个恐怕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如果双方争锋能够持平,达到一个巧妙的平衡,那三方都能接受,但剩下两种可能性一旦发生,陈圆殊都怕会给那个弟弟带来后顾之忧,输了,是打击,周国器不是潘央,既然会当着女人的面把钻戒丢进黄浦江,也肯定不是表面上没有半点火气的泥菩萨,万一穷追不舍一心痛打落水狗,咋办?赢了,南下南京的周国器会善罢甘休?会不会将怨恨悉数转移到陈浮生身上?
陈圆殊低头望着手中那杯已经被她翻来覆去很多遍的杂志,心神不宁。
再智慧的女人,牵扯到自己着实在乎的男性,似乎都会难免关心则乱。
“小舒。”
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舒?
陈圆殊愣了一下,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陈浮生排除出那个有点小幼稚大荒唐的演戏,就听到一个想当面陌生的称呼。
“小舒!”某个男人站在桌子旁边不理睬周国器的错愕微微皱眉道,似乎对陈圆殊的发呆隐隐不悦。
陈圆殊猛然抬头,看到一张原本应该已经很深刻但现在有点模糊的脸庞,还是那个家伙,不过一脸不太城府也不与他一贯作风搭调的醋味,醋味?陈圆殊心中立马于无声处起惊雷,迅速回神,敢情这家伙已经进入状态,再拒绝暗示已经来不及了,陈圆殊赶紧亡羊补牢地挤出一个笑脸,与这名“不速之客”相处笑容都发自内心,所以并不刻板生疏,道:“浮生你到了?我刚才在看杂志,没留意呢。”
“这位是?”察觉到一丝诡异的周国器临危不乱,笑容平淡,周家“国旗”怎么说也是被一线女明星和央视女主播同时争芳斗艳费尽心思追求过的社会主义有为青年,啥样的猪跑没亲眼见过,想吃猪肉那就是女猪八戒照样也削尖了脑袋往他怀里撞。
“你是?”实力派演员出身的陈浮生也挑了一下眉头,不过这次他没扮演那种目中无人的纨绔,毕竟那些水准的货色拿不出手,只能给干姐姐陈圆殊掉身价,所以这位在张家寨身经百战、喜欢把“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满脸严肃讲解成“团结力量,多生多育”的好同志笑望向周国器,不落下风地反问。
“我叫周国器,北京人,来南京探望一下陈老爷子。”周国器伸出手与陈浮生握了一下,不轻不重,双方都是一握就松,没谁吃饱了撑着要玩谁力气大。因为是双排座,礼节性握手之后周国器主动往里挪了挪,显然是要给陈浮生让出一个位置。
“我叫陈浮生,浮生的浮,浮生的生。哈哈,玩笑玩笑,是看破浮生过半,半佛半神仙。”
一脸笑意的陈浮生最终却是一屁股坐在陈圆殊身旁,而陈圆殊也顺势往里挪了挪,她没敢太贴近陈浮生,就演技而言,她的确无法跟炉火纯青的周惊蛰媲美,不过这也不能怪陈圆殊,一头狮子是不需要刻意追求狐狸的狡猾的,周惊蛰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自然需要更多不能退步触碰底线就聪明迂回的圆滑。
周国器没弄明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略微尴尬地提起咖啡杯,边掩饰尴尬边寻思其中的玄机门道。
“周公子,要不咱们打高尔夫去?”陈浮生觉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