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胭稳了稳心神。
她无论如何都得赢下这一场,把面子挣回来。
好在她往日常常与兄长对弈,棋艺是极好的。
她以近乎冷酷的镇静姿态,单枪匹马地杀到了决胜局。
南宝衣坐在棋桌旁,一手支颐,微笑着把玩两颗棋子,“等姐姐很久了。”
南胭收起轻视她的心理,冷漠落座。
看台。
程夫人不耐烦,“常夫人,你叫我押南胭获胜,可是她已经连输三场,这剩下的一场,想必也是不行的!”
常氏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不应该啊……我常听人提起,锦官城年轻姑娘里面,就数南胭拔尖儿。柳氏,你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氏起身,恭敬道:“胭儿年纪小,发挥失常也是有的。只是棋这一项,才是胭儿的拿手绝活。她开蒙早,六岁就已经跟着兄长练习对弈,这么多年在书院的围棋课上,从未有过败绩。夫人们放心,胭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棋场。
南宝衣托腮,指尖捻着一颗白子,迟迟未曾落下。
南胭棋风缜密,正如她擅长玩弄人心,她手底下每一颗棋子都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真正为她所用。
黑子在棋盘上纵横交错,像是一张暗色罗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白子的性命。
落在南宝衣眼中,那些黑子逐渐化作蜀郡的世家权贵。
他们觊觎南家的财富,正在暗地里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企图将南家一网打尽……
商不与官斗,如何破局呢?
目光落在远处。
张都尉和程太守家的女眷都在。
程夫人黄月丽自不必说,作为她前世的婆母,在她嫁去程家以后百般折磨她,叫她跪雪地、跪祠堂,甚至还要她昼夜侍奉在侧,活的连丫鬟都不如。
可程家在蜀郡根深蒂固,想拔除他们的势力,难!
张都尉夫人常氏,则是大堂姐前世的婆母。
大堂姐南宝蓉常年染病身娇体弱,没嫁过去之前常氏待她叫一个亲热,等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原来张远望房里已经有了个非常得宠的丫鬟,那丫鬟甚至连儿子都有了,只是碍着脸面未曾向外面公开。
最令人气愤的是,等侵吞完大堂姐的嫁妆,常氏便迫不及待地叫张远望休妻另娶!
堂姐被休之后,嫁给了自己的表哥,也是真心爱她的男人宋世宁。
南宝衣以为堂姐从此能获得幸福,可张远望却是个花心多情种。
他擅长写诗,在休弃堂姐之后,故意写出很多相思的诗词,表达他休弃堂姐是因为母亲逼迫,并不是他的本意。
堂姐性子柔弱,与他夫妻一场,也是深爱过的,被他时常撩拨,最终抑郁而死,死时不过年芳十八。
表哥心痛难忍,捐出所有家产,单枪匹马从军远征,最终战死沙场。
蜀郡不知表哥情深,反而称颂张远望情深似海。
却不知道那个男人心口不一,相思的诗一首接着一首,但也没妨碍他一房接着一房的娶妻纳妾。
张家人,可恶至极!
“南宝衣,你要是再不落子,干脆认输算了!”
南胭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南宝衣的神思。
她的目光落在棋盘边缘。
明年,堂姐就要嫁入张家。
所以这一盘棋,何不率先拿张家开刀?
她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落下一子,“承让。”
棋盘局势,瞬间扭转。
南胭傻了眼。
看台。
有人赞叹南宝衣这一手极妙。
“小小年纪,还是深闺少女,棋风却大开大合杀伐果断,难得!”
说话的男人年过四旬,容貌威武。
南老夫人示意萧弈扶自己起身。
她朝那人行了一礼:“司徒将军。”
司徒凛拱了拱手,“南老太君精神依旧。”
“这几年一直想请司徒将军到府上做客,又怕打搅将军公务。”老夫人笑着相请,“将军这边坐。今日花朝盛会,特意请您过来看个热闹。”
司徒凛望向萧弈,“这位是……”
萧弈低眉敛目,朝他拱手行礼。
老夫人笑着介绍:“这是老身的孙子,萧弈。文采武功皆是一绝,不知能否入将军的眼?”
司徒凛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
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军中小卒。
当年蜀中闹饥荒,他在外从军顾不上妻子母亲,是南府开仓放粮,救了他全家性命。
想来,南老太君是要他报这份恩。
只是南府树大招风,蜀郡很多权贵已经盯上这块肉。
如果他贸然提供帮助,恐怕得不偿失。
他打量萧弈:“本将军不用庸碌之人,既然想在我麾下做事,总得叫我看看你的本事。”
萧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