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冲上去,像潮水一样涌了上去,想要杀死这个守在阵线上的主帅!
而她的回应便是那柄剑。
她的剑挂着一串又一串的血珠,在阳光下反射着暗红的光芒,轻薄妖娆,却带着浑厚得可怕的力量!
那岂止是一个人,简直像是一座山!
那些传言原来是真的!原来当真有人能够一人一剑守一城!原来真有人能够媲美勇武冠绝天下的温侯吕布!
但她只是一个人而已,她身边也只有数百名亲兵罢了!难道她不知道疲累,难道她能这样杀光五千青州兵吗?!
下一个,也许就是下一个士兵,就能捉到她因疲惫而挥剑无力的那一刻,也许下一个士兵就能割下她的头颅!
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诱饵,即使她是诱饵,对于士兵们而言诱惑力也太大了!
因此他们同样也没有察觉到北海军的左右翼将战线拉得越来越长,直至最后包围了整个青州军,他们只是渐渐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小,空气越来越热,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那些长矛从四面八方的长牌缝隙中扎了进来,密密麻麻,扎得他们鲜血直流,遍体鳞伤——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这样的念头不是哪一个青州兵的脑子里迸发出来的,而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被包围了”这样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北海人的声音——这两者之间哪有什么区别!北海人也是青州人!
青州兵开始变得慌乱,四处寻找起突破口,他们要打破这个包围圈!他们必须打破这个包围圈!才能获得一条生路!
除了永远不能击穿的中军之外,他们终于在右军的阵线上找到了一个缺口,那个缺口迅速变成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尽管有军官在大喊大叫,要他们不要上当,尽管在逃出缺口后,青州兵面对的是骤然变得湍急的河流,但他们仍然想也不想地就跳了下去!
【我这算吃老本吗?】
当压力骤减之后,陆廉的前方又一次被中军卫队所护住,她退后几步,注视着这混乱却胜负已定的战场。
【只要你运用得当,一招鲜也可以吃遍天。】黑刃这样客气地夸了一句,【你有什么后手吗?】
【当然,】她愉快地注视着这条小河的另一边,【我的确从中军里分出了一小股兵力,准备要痛打落水狗。】
【所以你觉得,冀州人会不会有什么后手呢?】
随着黑刃的声音暂时停下来,她在这片充满了金戈与战鼓、惨叫与哀嚎的战场上,敏锐地听到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与其说那是一种声音,不如说是大地的震颤——坚定而有序,带着强横的力量,缓缓而来。
【我以为袁谭的冀州军团会走得更慢些,他们之间相隔了十数里,至少应该这个下午赶到才对。】
她不无遗憾地说道。
第196章
一场胜利与一场溃败之间,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陆悬鱼想,要看她的命令层层传达到士兵时有多久,又能执行到什么程度。
现在她就见到了这样一幕。
冀州军不会以行军的阵型快速冲进战场,他们需要调整阵型,需要缓缓压进,这些都需要时间。
因此那些青州兵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以军官为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要士兵们稳住阵脚,等待援军的来临,另一部分则认为既然援军来了,更要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奔逃。
于是在这个包围圈里,越靠近出口的部分溃散得越厉害,反之离出口越远的部分,就越能努力反抗。
她骑在马上,皱眉看了一会儿。
想要全歼这支青州兵,狠狠放一次袁谭的血是不可能了,她必须小心谨慎,应对袁谭主力的进攻。
“鸣金收兵,”她说,“我们也需要重整阵型。”
变故就出在此时。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这是最基本的军事指令,对于后世之人来说,没人认为这样简单的指令还有什么贯彻不下去的问题,但它的确是出问题了——
当她的包围圈因为鸣金而出现数个缺口之后,青州人不再犹豫,争先恐后地向着冀州军的方向逃去,为了能够跑得快一些,藤牌兵丢下了藤牌,戟兵丢下了长戟,甚至还有旗兵丢下了旗帜。
每一件都是令人垂涎的战利品,每一件都在战后换取军功,而军功又意味着犒赏。其中例如旗帜的犒赏是极高的,甚至可以说如果将这些战利品中贵重的部分带回去,换来的犒赏足够家中一年的吃用!
北海人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胜仗!
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功!
大敌在前,但走得很慢很慢啊!这时间太充足了!他们尽可以多杀一个人,多捡一把兵刃,多夺一面旗!还有,还有那些尸体的鼻子!多割下一只!说不定这一战后就能升任为队率!不仅能多分一块田地,还能买一头小牛犊!等转过年去,小牛犊长大了,那就是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