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危险。
谢冰能感觉到他沁出的冷意:
——前脚说完后脚就被骗,饶是南宫无寐心里有准备,现在也濒临控制不住。
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魔尊。
森冷。死寂。
眼尾的赤色泪痣灼灼,眸似是燃烧了幽幽的冥火。
他垂眸死死盯着谢冰,声音里沙哑:“是不是,只有杀了你,你才不会再骗……”
谢冰没让他说下去,她直接冲了半步,抱住他劲瘦的腰。
南宫无寐的后半句话,卡在了那里,湮灭无声。
他的手反扣住谢冰的腰肢,垂着眼睫,看向埋在怀的谢冰。
谢冰的主动,是要做什么?
“魔尊大人,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神色冷淡:“没什么。”
谢冰的长发几乎与他垂落的乌发融合在一起,她动了动,从他怀拉开了些微的距离,伸手捉住了他的左手。
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蜷缩一瞬,脸色白了白,周身冷意显然又要失控。
谢冰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套,那里空荡荡的,显然没了骨血。
南宫无寐喉结滚了滚,他想要抽回来,而她垂着脑袋,一点一点脱掉他的手套。
一寸一寸,展露出原本的形状。
赤白、森然。
是活生生的白骨。
白骨手依然能活动,直至手腕处这才有了骨血的痕迹,十年来,他都是这样的手吗?
她轻声说:“那晚你说我忘记了什么,所以,你的手,是与我有关系吗?”
神色冷淡,他涔然道:“没有。”
谢冰仰头看他,温暖的手捧着他的脸。
十年了。
她想到邪灵童子所说的话,什么样子的伤能保留十年、折磨他十年呢?除非,他自己不愿意痊愈。
她死了十年,他留着这伤,留了十年。
她勾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一下又一下,轻轻触了触他的唇。
心底有一块寒冰,那冰将她的心层层包裹,而现在,那层冰开始融化。
她感觉到一股眩晕,从冰里来,从心底来,从不知名处而来。
咬牙走了太久了啊。
他眸子里,都是她,他垂眸看着她的举动,喉结滚动,“还是这个招数吗?谢冰,你没有心吗?”
谢冰勾着他的脖颈,勾的那么紧,“魔尊大人,你看,不管我有没有骗你,我都在这里。所以,骗你不骗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在你面前,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是一个人。”
“不是你笼鸟。”
“所以,你可以试着信任我一次,试着放手一次,好不好?”
南宫无寐眸光冷淡,冷声道:“你又在骗我。”
“你在我面前说那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会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谢冰那一瞬间,平静的眸子里微微亮起来。
他冷静涔然:“那只鸟,离开了囚笼,便张开翅膀,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我留着空鸟笼做什么呢?”
“我便是杀死它,做成鸟傀儡,也始终在笼子里,不是吗?”
谢冰的手渐渐发凉。
救命啊!
魔尊病娇病入膏肓,他不了解她,她不了解他。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他不向她妥协,她亦是不向他妥协。
那一瞬间,谢冰看着南宫无寐,才终于意识到:
她一直责怪南宫无寐的执拗偏执,可是她自己,其实亦是一样的。
两个人,都不肯让步。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去掉耳钉,你还想逃。这次,你又要准备逃多少年?”
他冷笑。
谢冰平静地说,“戴着镣铐的爱,还是爱吗?”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轻声说:
“我喜欢你。”
南宫无寐抱着谢冰腰肢的手,骤然收紧。
是啊,她其实,也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心。
她的心底,涌上一股酸涩。
她捧着他的脸,亲一口,再亲一口,“我喜欢你。”
“这次,不是骗你的。”
“你再信我一次,你想问我什么,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
“但是,黑曜石耳钉,不该在我身上,它在一日,我便想逃离一日。我想被你平等对待,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鼻息相闻,连呼吸都能感觉到。
谢冰没有等来南宫无寐的回应,难得勇敢一次的她有些尴尬,勾着他脖颈的手微微一松。
“你要认为我骗你……那就当我骗你的吧……”
话音未落,他直接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提了上来。
她圈住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这才没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