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和大草原可以说是天然的药物宝库,北漠王庭每年收集到的药材,都有大量的富余。
如果从数百年前开始算,那么他们的库存,会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但是,绝大多数的药材放的时间长了,药性是会流失的,能保存几十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他们每年从仓库中清除出去的那些失效残渣,数量也不小。
而大祭司,从今年春天以来,已经开炉五十余次,每一次提纯精粹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耗费的药材分量都是丹药成品的百倍还不止,王城之中的库存到今日耗尽,也算在意料之中。
“军中伤药的份额是绝不能动的。”贺兰大可汗语气坚决,道,“算上今日这一炉,先后已经有九百枚丹丸出炉,助长内气的玉阙丸,梳理经脉,调整心神,防止走火入魔的问灵丸,各占一半。也够用了。”
“可惜一开始炼制的二十几次,常有失败,不然这个数量还能增加不少。”
大祭司对这个数额并不满意,品质上也有更高的追求,道,“而且我目前有把握炼制的,还只是最普通的玉阙丸和问灵丸。这两种丹丸,在《昼去定陀罗真经》的丹药篇中,只属于下品丹药,你吃过五十次之后就已彻底无用,如果我能练成清魂不缺丹,或许能够助你直接将陀罗经修至大成。”
贺兰大可汗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的,只道:“修行之中,丹药本来就只是辅助。这一点上,陀罗经和我们以前练习的武术是共通的。且这两种丹丸虽然在真经之中划为下品,其神效却超过我们以往见过的任何药物。我能各服用五十枚,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既然这么说,大祭司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转而问道:“王庭四帅和你看好的那一部分后辈,都已经分配到足够份额,但他们的实力禀赋本就不如你,只怕现在还未消化完,今天这一炉,你准备给谁呢?”
贺兰大可汗不假思索的说道:“伏邪浑。”
“他?”大祭司睁开眼来,轻咦一声,身子半转向后,浓密的眉毛末端垂在眼尾,斜视着道,“他可一直都不愿臣服于你,你现在施恩是否有些早了?”
贺兰大可汗走到大祭司前方,转身,面向殿外,说道:“伏邪浑夺取的那门功法,层次不高,又无丹药相助,他如今的实力,恐怕已经被我帐下四帅超越。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曾经的第一勇士就会失去追上我们的时机。”
大祭司直视贺兰可汗,说道:“你是在可惜这个对手?”
贺兰无声一笑,似乎因对手这个词,而觉得大祭司的整句话都可笑起来,但他的笑容中并非讥朝,仅是一份理所当然。
“伏邪浑,是北漠人。”
他道,“而我,是所有北漠人的王。所以伏邪浑也是我的子民,伏邪浑的天赋,也是我的财富。”
贺兰的目光高远,落在殿外广场上。
祖庙主殿前方的广场上立着祭天铜人。
那铜人高约一丈,据说跟初代北漠大可汗的身高等同,铜人身侧竖着一块石碑,刻着谁也看不懂的巨大字符。
在北漠的神话里,初代大可汗在雪山中获得了苍天所赐的石碑,那块石碑坚固到以任何方法都无法破坏分亳,正是初代大可汗获得王者天命的明证。
神话中的实物,落在此时的贺兰眼中,也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石,当代的大可汗继续说道,“再有,我交给他的任务,他做得很好,将最好的功法和丹丸赏赐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祭司对此不置可否,道:“那些丹丸晒好还要一段时间,我要休息了。”
“那我就不打扰大祭司了。”
贺兰走出偏殿,目光又在那祭天铜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离开祖庙,从南城门出了王城。
王城南侧就是狼饮海。
狼饮海边缘,驻扎着北漠王庭军队之中最精锐的十万名军士,而最近几个月,在狼饮海北侧的军营之中,却迁入了一批普通百姓。
北漠民风彪悍,几乎有八成的青壮年,都会进行战士的训练,男子六七岁开始就会学着拉弓射箭,女子学刀学箭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这些能够被称为普通百姓的,要么就是年老眼花,已经不能骑马作战的,要么就是从前落下了种种残疾、几乎不能被视作劳力的中年人。
而这些人被聚集到军营之中后,交托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他们每日三次,全身心的去叩拜一座红莲神像。
营中的将领要求这些人把这个红莲神像当作贺兰大可汗、当做第一代的大可汗、当作他们的祖先神灵一样去崇拜,祈祷。
他们用祭祀雪山和草原之神,祭祀最高祖先的仪式,对待那座红莲神像,于是,主导立下这座神像的将领,终于在近日,得到了一次赐福。
贺兰步行绕过狼饮海半圈,从最南侧到最北侧,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直接入帐找到了获得红莲赐福的将领。
“可汗。”
营帐之中不止一人,见到贺兰步入,全都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