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破的时候,大江之上也有异动。
江中停泊着来自金原公国的战船队伍,而在所有战船的中心处,却是一座与周围战船风格格格不入的巨物。
那简直是一座浮在水中的峰峦,周围的战船稍微离得近一些,就完全被巍峨的阴影所笼罩。
长达百丈的躯体,甚至有许多地方还生长着厚厚的青苔与藤蔓,每一寸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这座巨物,虽然有着近似于“船”的外形,却绝非寻常人们认知之中的木质载具,或许是岩石,或许是某种未曾冶炼过的金属矿物,堆砌成了这副模样,具备着鬼斧神工,野蛮狂放的豪壮气质。
其形如鼋龙,如巨鲸,如玄龟,具备着人们所能想象的一切水中神物,所该拥有的气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庞然的“神物”看起来实在是太老了。
那些青苔和藤蔓并非仅仅是为了彰显其雄阔巍峨之处的点缀,而是更切实的体现出了它的虚弱与古老。
那或许,是像真正的山峰一样,是像海边的礁石一样,承受过数以千载的岁月打磨。
可以明显看出来,这巨船,在被金原公国挖掘出来之后,有很多地方进行过修缮,船体材质的不同,新与旧的对比非常醒目。
而整个巨船,修理的部位最多的,就是甲板的位置。
身为金原公国皇族,权势仅在国主之下的大都督高择言,此时就站立在甲板之上。
他的脚下是按照神的指引,绘刻出来的一座繁复法阵,多种近似于花的图案,对称的存在于这个法阵之中,构成了极其复杂的美感。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只独脚独眼的石人。
这座石头人的风格跟巨船原本的古朴如出一辙,也是整艘船的中枢。
银色的战将破城之后不久,相似的法阵在城池的中心被绘刻出来,一场盛大的祭仪,举行了数个时辰,冥冥之中的力量,在两地法阵之间构起了宽阔的通道。
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城池内外,血煞之气为引,与地气混合着,通过遥远的共鸣,直接传递到甲板上的法阵之中。
像这样的事情,金原公国的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当船头甲板上的那座石人散发出耀眼光华的时候,他们也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他们过去的经验中,不存在的变化。
那光芒不再只是局限于石头人和甲板上的法阵,而是终于充满了一样,延伸向整个船体之中。
岁月沧桑早就已经磨灭了这一艘巨船表面的一切华贵纹路,可是,那刻入了物质神髓之中的咒禁,乃是在那个遥远而昌盛的时代中,也屈指可数,足够称之为至宝的根基,是只要此物不毁,就不可能彻底磨灭的纹理。
不知枯竭干涸了多久的脉络,再次得到了专项的进补。
石头人的神韵越发的灵动,明明是天生一只脚一只眼睛的异类,却让此刻所有注视着这边的人,感觉这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活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芒幻变之间,他们甚至好像看到石头人在眨眼。
虚弱的感觉没有完全去除,但是那一股即将腐朽衰灭的意味,却被一扫而空,古老的巨船散发出了惊人的气势,仿佛在船体的内部有海潮起落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好比有龙和鲸在其中长吟。
高择言注视着眼前的变化,也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他想起在神的指引之中,这一艘古战船所拥有的种种妙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番。
他上前几步,胸膛中跳动的神赐之心,使得他在法阵的光辉之中可以无碍的穿行,一双手掌,牢牢的按压在独脚石人的肩部,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
法阵熠熠生辉,巨船忽然向下沉降,巨船之上的士兵发出连串的惊呼,但很快又在层层传递下来的命令之中保持不动。
他们不明所以的固守在原地,紧张地看着水面越来越靠近,部分心智不够坚定的士卒,已经想要跳水逃亡。
然而,在降落了五尺的高度之后,一层奇异的辉光就从船体散发出来,把站在船上的生物全部包裹进去。
这艘古老的战船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让自己所有的部位沉降到水面以下,在此过程中排开的水浪,将本来环绕在它周围的金原公国船队,远远的推开。
大量的江水,澎湃起伏,拍到岸上。
浪花惊卷,不久之后,更剧烈的动静,从刚才战船沉没的地方,闹动起来。
一层铭刻着古朴纹路的半透明护罩笼罩,在整个战船的上方,排开了江水,在船体恢复到正常停泊于水面的高度之后,光罩散去。
古老的战船上,那些原本位于难以清理部位的青苔与藤蔓,已经半点也不存在,整艘战船光洁了数倍,虽然古老的材质与新修补的材质之间,仍存在色泽的差别。
但这些如同伤痕的斑块,已经不影响这古战船的一些基本功能。
整个金原公国之中,曾经前往过星落之谷,得到了神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