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宫原渚安静的垂下眼眸,露出几分带着倔强与落寞的眼神,原本还想要出言劝解的椎名伊织,一时间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对很多人而言,安慰不过是一种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在毫无共同感受基础的状况下,说出的自我满足之言。
正是因为看穿了这样的本相,所以一直以来椎名伊织都有些不耐烦于对其他人说出那样的话语——毕竟,他本身所经历着的生活重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比其他人更沉重。
也正是因此,当他在这一刻想要出言去安慰自己的女孩的时候,那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屑于去听的话语,便自然而然的在嘴边静默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本,椎名伊织是从来都不愿意干涉亲人之间的矛盾的。
但是,毕竟是自家的jk小姐。
“说起来,渚酱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你和妈妈之间的矛盾吧?”
椎名伊织看着宫原渚那忿忿的表情,忽然开口问道:“冲突好像很剧烈呢。”
只是让他有些出乎预料的是,宫原渚闻言却仅仅是冷着脸,并没有露出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反而摇摇头。
“没。”
“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
“除了从六岁开始就对我拳脚棍棒交加美名其曰教导、习惯性把我扔到小房间里让我练习独自生活、强迫我学习自由搏击巴西柔术蒙古跤、每天规定国家职业运动员级别的训练量之外......”
“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只是单纯的讨厌她而已。”
明明说的话听上去好像十分平静,但说话时的jk小姐已然是一脸的咬牙切齿表情,仿佛恨不得把她老妈扔进锅里炖一轮似的模样。
椎名伊织闻言也只得强笑。
从他在和宫原美惠子交流时,听说渚酱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被吊起来用棍子抽的时候,他就已经大致预料到了今天这一幕。
但是渚酱能分清‘对不起’和‘讨厌’这件事,反倒有些出乎他的想象。
他还以为,按照房东小姐的冲动傲娇性子,绝对会被这怪怪的情绪冲昏头脑才对。
“什么啊,那种把我当傻子看的表情!”
房东小姐瞥了他一眼,很是有些不高兴的挑起眉头,不满的咕哝道:“教训和教育我还是分得清的。”
“而且,那女人下手的分量也还算清楚,从来都没有把我打成中度以上的伤势。”
“轻度伤也很严重了吧!”
椎名伊织没好气的吐槽:“而且不要随便偷窥别人心里的想法啊,渚小姐。”
“嘁,明明都写在脸上。”
宫原渚嘀嘀咕咕的嘟哝两声,才继续道:“我讨厌她,纯粹是因为她明明对家里漠不关心,但回家之后,却还要总是表现出一副自己其实很上心的模样而已。”
“怎么说?”
椎名伊织很负责的承担起了知心大树洞的职责。
房东小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等了许久,才缓缓道:“父亲从我四五岁记事起,就有哮喘的毛病,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大概是从那段时间附近开始,那女人就开始帮助父亲处理起公司内的事物。”
“再到后面,干脆就是她一个人开始操持公司,老爸则在家里养病。”
宫原渚坐在饭桌前,手里端着一杯果汁,指尖则颇有些无聊的环绕着长发尾端,在指节上卷成了圈,似乎陷入了回忆,说起来的事情也没头没尾的,思绪有些乱。
“从小到大,她去我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常也一直是父亲帮我辅导作业、出去玩,那女人则只有到很晚之后才会到家。”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老爸他只需要在家呆着,身体又不好,平常一直比较闲。”
“老爸是金融系修士,在指导上很有一套,哄孩子也是,所以小的时候,如果家里没有她,我总是很开心的。但是那女人并不认同老爸的教育理念,认为惩罚一定要有威慑力才可以。”
“我小的时候一直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那女人也吊起来用棍子打一顿。”
“老爸总是会很耐心的劝我。”
“因为我很听话,或者说会在老爸面前装得很听话,所以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那种话,但心里其实还是这样想的......我那时总觉得,对老爸说谎的我是个很坏的孩子。”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说着自己人生中最爱的亲人去世的宫原渚,并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实际上事实也是这样——不管生前有着怎样美好的回忆,死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回忆了。
情绪与感动,总是会被漫长的时间一步步磨平、抹净。
“而那女人,直到老爸临死前,还在忙着她的工作”
“直到死亡通知被发到我手里足足三个小时之后,她才开车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