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凝视着自己面前的人。
那个人坐在七把环绕成圈的椅子中的一把,看不清他的模样,太阳与月亮的光芒将他照耀进光阴之中,难以直视,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影。
“我刚才看到的……那些是什么?”落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从他刚刚走入这夹在日月之间的殿堂里时,他的眼前就闪烁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幻想。
幻像中,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那些世界中有着各自不同的命运。
“可能是遥远宇宙的事实,可能是其他世界的投影,也可能是本就埋藏在我们记忆中的残片,更有可能,只不过是我们的臆想和幻觉。”坐在椅子上的人道,“但是这些东西并非虚假,它们昭示了我们的命运。”
“我们?”落注意到他的用词。
他轻轻一挥手,光芒在他身边褪去,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落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他穿着似长袍又似战甲的服饰,脸部几乎和自己没有区别,但双眸如同星辰般闪耀,手握一把长杖,一只优雅的黑猫正站在上面。
“你是……”落突然感觉头很涨,无数记忆开始往他脑子里涌。
记忆里有广阔无垠的沙漠、高耸江浙浙湖浙入云的山峰,惨烈至极的战场,还有许许多多张落不认识的面孔。
男人轻敲长杖,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光壁,记忆中断,落的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你是……雒卅?”虽然没有看完全,但落从那些记忆中还是知晓了男人的名字,“你是……我?”
“这里是精神领域,在这里相同的精神是会不受控制地合二为一的。”雒卅道,“所以当我们靠得很近时,精神就会本能地想要重新变成一个人。”
落盯着雒卅,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和自己截然不同,像日月一般闪耀的力量满溢在他身上,但落无比确信,这个人就是自己,落甚至生出了正在照一面镜子的感觉。
“我在跟自己说话?”落问道。
“佐伊姐曾割离了你的部分事迹,将它们从世界上所有人的记忆中带走,然后诞生出了我,我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雒卅道,他权杖上的黑猫一跃穿过光壁,跳到洛萨脚边细细地打量着他。
“你……我……”落捂住一只眼睛,“我到底是谁?”
“你是洛萨,这是你最开始的名字。”雒卅道,“还记得你看到的那些来自其他世界的残像吗?那是都是我们。”
“我……我们,到底是什么?”落,不对,洛萨问道。
“不知道,我想也没有人说得出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存在。”雒卅隔着光壁,稍微走得离洛萨进了些,“你的感知很好对吧?”
“嗯……从小就是这样……”
“我也一样,但我的感知之强并非体现在视觉、听觉这些东西上。”
“那你能感知到什么?”
“本质。”雒卅指向天空中的诸多星辰,“在你眼中无比闪耀的群星,在我眼中其实很多都已经死去,因为我能看到它们的“本质”,你现在看到来自它们的光不过是它们在无数岁月以前发射出来的。不止这些,星辰的轨迹,凡人的生死,命运的规律,我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这跟我脱胎自你的壮举有关。”
“那……我的本质,又是什么?”
雒卅指着殿堂上环绕的七把座椅:“你应该也明白了,我们一共有七个。一个整体,被分离成了七个,每一个都对某样东西非常敏感。”
“为什么我们会分离?”
“因为分离后的我们能做到完整的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雒卅的手指稍稍伸出光壁,黄沙大海组成的记忆再度朝洛萨奔袭而来。
雒卅缩回手指:“看,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回归一体才是我们的本质。在精神领域,我们的精神会强制融合,而在物质领域这种融合更加不可阻止,我们的肉体和精神都会强制回归一体,所以我们只能在精神领域相见,绝不可在物质领域接触。”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融合算了?”
“我们总有一天会融合,就像分割再远的河流最终也会汇入大海变成一体,现在还没有融合,是因为还不到时候,我们各自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事情?什么事情?”
“找寻你的本质,洛萨。”雒卅认真地道,“这很重要。”
“我听不懂……”
雒卅的手再次扫过殿堂上的七把椅子:“这是另一个我为我们所准备的东西,每一把椅子对应着我们中的一个,你的是那一把。”
洛萨看去。
那把椅子的模样很奇怪,黑白相间,白的那一部分洛萨知道,是用禁魔石所造,但黑的那一部分洛萨看不出来用的是什么。
但洛萨很想坐上去,好像只要坐上去,一切疑惑就能得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