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简茹回来得很早。
她平时都要晚上十点才回,今天居然和简幸在巷子里碰了面。
简幸刚刚在外面找了家餐馆吃得面,有点撑,不太舒服。
她看着简茹问:“今天怎么那么早?”
简茹从车上下来,一句话没说,脸闷得铁青。
简幸隐隐察觉不安,又追问一句:“妈,怎么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简幸还没关上门,简茹一巴掌扇了过来。
简幸躲得快,这巴掌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冬天/衣服穿得厚,并不疼。
简幸后退一步撞到铁门上,发出咣当的声音。
震得她有点耳鸣。
她看向简茹,看到简茹脸色更青,甚至直逼黑色。
很快,简幸不再胡思乱想。
因为简茹问了一句:“你每天都上哪去了?”
简幸说:“书店。”
简茹气笑,她随手捞起来旁边的扫帚就往简幸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你当我老了是不是!老糊涂了!跟你姥姥一样好哄是不是!”
“书店?你去书店干什么?拿了钱不去上补习班!逃课!暑假都没去!”
“简幸!你对得起我吗!我想着过年了,去补习班接你!结果呢!然后呢!人家根本就没你这个学生!暑假你也退课了!一天都没上就退了!”
简茹打累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指着简幸,浑身都在抖。
“简幸!你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
“是不是陈烟白?你又跟她混一起了?”
“说话!!!”
简幸头发全乱了,脸上被苕帚刮出了血痕。
她声音很哑,问:“你让我说什么?”
简茹气得掐着腰大喘气,两秒后声音更大地咆哮:“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失心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辜负了多少人!”
咆哮落地。
大雪飘下。
一片寂静。
简幸一下一下拂平了身上衣服乱的褶皱。
和上次挨打不太一样,那次有吕诚,她看到吕诚为她出头,心底有扭曲的恨和茫然。
可今天,此时此刻,她却忽然觉得释然。
她抬起头,对上了简茹的眼睛。
简茹眼睛通红,她的眼睛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她笑得出来,她说:“我就是太怕辜负你们,才会这样。”
“什么?”简茹不知道是气懵了还是怎么,反问的声音是气音。
但是简幸听清楚了。
她说:“我没怎么回事,我就是想这样。”
“我不想去补课,所以我不去,我想去书店,所以我去,我愿意。”
她这十几年,起初怕负了简茹,后来怕负了姥姥。
她害怕负所有人。
唯独不怕负了她自己。
是的。
因为她愿意。
她要的,就是这一份她愿意。
说完,简幸忽然觉得浑身都不累了。
她甚至也不觉得冷,浑身都热起来。
原来这就是陈烟白说的为自己。
确实很让人上瘾。
“你疯了,”简茹忽然小声说,“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
简幸不想继续与她纠缠。
她准备绕过简茹回自己屋,却在路过简茹的时候被狠狠推了一把。
简茹指着她,“滚!你给我滚!”
简幸头也没回。
冬天的夜来得很早,最后一丝光消失,冷空气直降。
简幸每一脚都踏进雪里。
一步一个脚印,沿着路灯,走了很远。
她给吕诚打了电话,问了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方向的原因,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快。
直到。
□□消息弹出。
是许璐。
简幸愣了愣,有点意外。
许璐:在吗?
简幸回:在。
许璐:你没事吧?
简幸没懂,发了个问号。
许璐:你为什么自作主张退课啊?跟你妈妈好好说说吧,以后别这样了。
许璐:简幸,有些事情根本不适合我们来做,好好学习做个乖孩子不好吗?叛逆又不是什么好事。
突如其来一顿教导。
简幸觉得许璐总是定位不准,太自以为是。
她问:你有事吗?
刚发过去,简幸忽然一瞥,瞥到许璐说的那句“跟你妈妈好好说说吧”。
她一顿,立刻问:什么我妈妈?怎么了?
大雪纷纷扬扬,落得更密集。
路灯把雪照得发红发亮,映得简幸脸上的血痕更明显。
许璐: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