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长身挺立站起,然后单膝跪拜抱拳说道:“孙儿恳请皇爷爷重立大宁都司、开平、三降城、东胜、威虏卫、威远卫、白城子千户所等漠南诸卫,并沿九边向漠南地区择地兴建坞堡,卫所,压缩鞑靼,瓦剌等族生存空间。”
朱棣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朱瞻基竟然突然会提到这个建议。
这个时候,他也有跟纪纲,杨章德一样的感觉,这个孙子的思维太活跃了,根本把握不住他的真正想法。
永乐八年,朱棣第一次对鞑靼用兵,当时撤销了九边长城之外的诸多的卫所。
朱瞻基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些卫所撤销了之后,就没有再建起来。
甚至到了朱瞻基当政的时期,他为了守卫北平,把长城外最后几处重要的卫所都撤销了。从此以后,长城以外就不再归大明所有,北平也直接暴露在了异族的爪牙之中,再无宁日。
所谓的仁宣之治,不过是无耻文人的吹捧,在中华历史上,他们是绝对的罪人,甚至还比不上被俘虏的英宗朱祁镇以及爱胡闹的正德皇帝。
朱棣笑道:“基儿是否担心过甚,我抽出这些卫所的兵力,只是为了讨伐瓦剌,这些卫所当然不会撤销。待战争结束,这些卫所都会复置。”
朱瞻基倒不知道朱棣是这样想的,他对历史的了解本来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不过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他也不会暴露自己的无知,问道:“如果官兵损失惨重呢?这些卫所何时复置?有无详细计划?皇爷爷的心思那些军士可知晓?那些将军可知晓?”
朱棣不说话了,因为这些完全都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他有不会让下面的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今次只要灭了马哈木一族,就复置开平、兴和、宁夏、甘肃、大宁、辽东各卫所,则边境可永无事矣。”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瓦剌固然要打,但是不能光想灭了对方,要是灭不掉呢?这些卫所裁掉容易,复置艰难。世上无万全筹划,任何结果都需要考虑。皇爷爷一意孤行裁撤卫所充实讨伐军,只会让众将士以为皇爷爷想要放弃卫所,如此形势下,那些将士也不会用心经营卫所,长此以往,就如同虚设。人心散易,人心聚难,皇爷爷熟读兵法,难道就忘了这点吗?”
朱棣呵呵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骂:“小猴子,还不起来,难道让我亲自扶你起来吗?这十几年来,还没有人敢指着朕的鼻子说,朕做错了呢!”
朱瞻基立刻站了起来,陪笑说道:“皇爷爷当然没有做错,但是上位者的信息封锁,不能什么事都封锁。像这种关系到对外政策的决策,必须要让下面的人知道皇爷爷的心里在想什么,这样才不会让他们胡乱猜测,做出一些违背了皇爷爷意愿的举动。”
朱棣这才嗯了一声,跟朱瞻基介绍了他关于漠南各卫所的计划安排。
从朱元璋将元变成北元,在漠南设置了十七个卫所和都司,并且在北元的游牧地域,也设置了羁縻卫所。
到了永乐年间,这些卫所已经扩张到一百七十多个,不过现在因为站,大都名存实亡。
现在朱棣并没有撤销卫所之意,只是想用这些士兵来打仗,打完了之后再回去。
可是到最后,因为多方面的因素,这些卫所除了靠近北平的几座,在他死后,其余全部撤销。
现在有了朱瞻基的督促,他也答应了下来,不管这次战果如何,回军之时,就是卫所复置之时。
越过了黄河,大军继续北行,朱瞻基在参加军务会议的同时,朱棣也经常会问他的意见了。
众大臣和各军将领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朱棣在有意培养太孙。
但是朱瞻基有意地在各种事务上都开始逐渐表现自己,他也慢慢引起了众大臣和将领的关注。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在现阶段就成为所有人的靶子,他的表现只能说在及格线以上。
比如针对草原的民族政策,朱棣就安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不是抢朱瞻基的功劳,而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针对草原的盟旗制还好,但是减丁制度和儒家开化制度,那都是在历史上要被归纳为暴政,并且要得罪一大批人的事情。
朱棣把得罪人的事安排在自己的身上,说是自己的意见,对朱瞻基的名誉就不会有影响。
不管朱棣拥有再大的权力,不管朱瞻基拥有来自后世的丰富经验,史书总是控制在文人的手里,而现在的文人,可以说就是儒家。
朱棣再牛,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文人都杀了,那岂不是国家大乱。
所以有些事情,哪怕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也力不能及。
朱棣现在对朱瞻基几乎是言听计从,但是朱瞻基更需要注意在权力面前的定位。
朱棣老当益壮,他对权力的重视跟朱元璋一样,即便是愿意对朱瞻基放权,也不会让朱瞻基动他的核心权力。
所谓的核心权力,就是军队和朝政。
我给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