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王兴生是17号凌晨三点离开酒店的?”
叶濛点头。但他们警方接到车厂的报案是十八号早上,因为情况恶劣,上头特意封锁了消息。所以叶濛当时还不知道王兴生其实已经在国内死亡了,还跟邰明霄闷头跑了一趟新加坡。直到二十号,网络舆论引起了轩然大波,警察联络到了勾恺,他们才知道王兴生死了。
梁运安直觉不太对,王兴生的死亡时间是18号早上九点。17号如果就在车厂这边,那这一整天的时间都跟秘书在车上打炮?死前狂欢?不至于。两人体内都没有彼此的体/液,至少死前的四十八小时之内他们没有发生过性行为。
南风吹拂,空气夹杂着湿潮,墙角霉绿斑点层层叠叠,顺着墙皮扑簌簌往下落。小区里的防盗窗里,已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床单,桃花如同女人的胭脂,慢慢爬满了干枯的枝头,风也压不住的骚动。
李靳屿靠着墙,狗绳松松地一圈圈卷在手上,另只手夹着根烟抽,耐着性子等平安完事。平安今天精力充满,一遍又一遍。烦人的很,看着也还有点挑衅的意思。
“差不多得了。”李靳屿不耐烦了。
平安呜咽两声,似乎是不太满意,往后退了两步,不愿走。
李靳屿靠墙蹲下去,拿手勾了勾,“过来。”
平安偃旗息鼓地走过去,李靳屿看着它,看也不看,直接把烟在地上摁灭,给它套上狗绳,认真地用男人的口吻劝了句,“照顾点人家的感受行吗?这么上赶着,显得你没见过世面。”
平安挑起它的狗眼,不屑地:你见过?
“虽然我也没怎么见过世面,”李靳屿拍拍它的脑袋,鄙视道,“但哥哥比你能忍。”
晚上,李靳屿看了会儿书,手机蓦然一震,方雅恩猝不及防弹了视频过来。画面里是陈佳宇的小胖脸,肉嘟嘟的,泛着兴奋的潮红,隔着手机奶声奶气地叫他:“靳屿哥哥,我昨天用你教的办法,今天在课堂上背课文被老师表扬啦!”
李靳屿笑起来,真就跟个大哥哥似的,干净清澈:“那让你妈妈奖励你。”
“我妈允许我玩一会儿手机。嘿嘿。”陈佳宇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嗯,”李靳屿说,“方法自己留着,不要教给别人。”
陈佳宇跟程晶晶不一样,程晶晶了解记忆宫殿,她对这方面有系统的学习,而且有相当狂热的兴趣。但陈佳宇年纪小,才小学,没有自主思辨的能力,方雅恩可以理解,但其他家长不一定理解,指不定又拿他当骗子。
陈佳宇一愣,“为什么?”
李靳屿想了下,发梢垂着,他拖长了音嗯了声,低声告诉他,“因为告诉别人,你就拿不到第一了。这种方法比较奇怪,一旦告诉第二个人,第一个人就没用了。”
这么厉害,陈佳宇惊叹,立马给小本本捂严实了,掷地有声地给他保证:“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乖。”
两人又闲扯了两句。李靳屿问他,“学习快乐吗?”
陈佳宇老气横秋地说:“我快乐不快乐不知道,反正我妈是挺快乐的。”
结果挨了方雅恩一顿暴揍,直接二话不说夺回手机,匆匆说:“行了,不打扰你了,挂了啊,我得伺候他去睡了,对了,叶濛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李靳屿大剌剌地窝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笔说:“没有。”
“慢慢来吧,你俩日子还长呢,”方雅恩被佳宇折腾地画面不太稳定,摇摇晃晃,“她妈妈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太多,当初就只知道,她妈妈在北京自杀,一家人就火急火燎地赶过去,结果这案子没几天就匆匆结了,她在北京留了这么多年,我猜她也是因为放不下妈妈……”
窗外桃花盛满枝头,开出烂漫的春日山河。李靳屿挂了视频,心不在焉地盯着看了会儿,电话在桌上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怎么这么久啊,”叶濛抱怨道,“宝贝,忙什么呢?”
“看书。”李靳屿懒懒地说。
“放屁,刚跟谁在视频?”
李靳屿看窗外迷人眼的桃花,给自己点了支烟,靠回到椅子上,无动于衷地抬了下手,掸着烟灰,语气有些意外,懒散地轻轻“啧”了声,说:“这都被你知道了,监控我?”
叶濛轻声细气,温柔道:“我刚给你拨视频了,显示对方忙,说明你在跟别人弹视频。这都不知道吗你?”
“不知道。”他老实说。
“男的女的?”她小声追问。
李靳屿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灭着,低声:“吃醋?”
“不至于,就是好奇,你能跟谁视频。”
“你姐们。”
“哦,聊什么呢?”
“帮佳宇背课文,他前几天被老师骂,昨天在路上碰到,方雅恩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李靳屿握着电话,起身去客厅拿了瓶水。
话音刚落,那边叶濛突然哀怨连天,“妈呀,有两个客户邮件,我先回了。”